二
若千沒有運動褲,只好以寬松的白色長褲代替,白色秋衣,為防早寒還套了牛仔外套。今天到學校不是為了學習而是為一項新奇的體育考試。若千心情激動,路途仿佛也在她一路的胡思亂想中變短了。她渴盼看到許諾準備得如何了。
初三的樓道里吵鬧無比。許諾還沒來。而每次若千失望的時候,他就會出現。他給她的只是個側面,但看來精神抖擻。是他曾經穿過的深紅和灰、黑色三色相間的秋衣,深藍黑色的運動褲,上面有淡綠色的褲線。腳下是雙星運動鞋——若千在逛商店時發現過和他的一樣的。他一直在和後面的男生說話。若千見他來了也就放了心,舒口氣,坐好了看書,心里想的卻全是考試的事。她又緊張又激動,激動得「連內分泌都失調」。堯玉已經去了好幾趟廁所,蘇瑗對若千說︰「看見她這樣我都快受不了了。」若千雖笑著,但更緊張了,也想往廁所跑,真是「恐傷腎」。可她不願在許諾面前表現出被一個考試嚇得上廁所的樣子。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陽光燦爛,信心十足的狀態。他喜歡這樣子的。
一聲口哨在樓道里響起,全年級的人們統一下樓整隊,進軍考場。若千和堯玉蘇瑗擠在人堆里,湊熱鬧一樣。許諾是從後門出去的,若千擠不動的時候就回頭望望他走到哪里。直到被卡在一二層樓梯中間時,若千抬頭看見許諾和陸櫟文剛剛要下三樓樓梯。他見若千,笑了笑,手指頭 在前邊陸櫟文的後鬧勺上,陸櫟文一聲大叫。若千笑了。這種沒有語言的笑容今天卻特別溫暖。許諾眼里的笑像是溫暖午後陽光下盛開的百合,溫柔又純淨。
男女生各一隊,若千剛站好,牛仔外套就被阿詩瑪搶去保暖,身上溫暖的感覺被涼意擊碎,仿佛已襲進骨子里。若千望見許諾、陸櫟文和楊國溜達過來,心里暗罵︰「還不快點站好隊!」體委在隊伍後邊整隊,準備點人數。堯玉和蘇瑗在交流李玟的《再見一面》。若千被凍得唇齒顫抖,沒有興趣加入,她想的只是許諾,因為和他再見多少面也不煩。她沉默不語,抱緊雙臂,朝後望望,他倆站進來了,不知不覺站到了和蘇瑗堯玉並排的地方,若千就在她倆前邊——他們好像總是這樣站。若千安心了,如果他們站遠了,她會一路不舒服且心情沮喪。
出了校門隊伍有些混亂,若千趁機搶回了外套,悄聲逗阿詩瑪︰「去找楊國要!」阿詩瑪一臉的憤怒若千也沒看到。若千鑽在人群中跳來跳去,跳回了隊伍里,利利索索地穿上外套。她感覺到許諾放出驚異的眼光。接下來他贊嘆一聲︰「看若千功夫不淺啊!」蘇瑗她們呵呵笑,若千瞟他一眼,表示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集體到新校區就是和自己來感覺不一樣。走到門口,一個男的在公用電話處打電話。若千眼前浮現昨天的畫面,可是許諾他還記得嗎?隊伍停下來,若千看見許諾雙手插在褲兜里,氣宇軒昂的樣子,不知在想什麼。他這樣子和他溫柔地笑時一樣可愛。
「看,搬電腦桌呢!」
他在後面終于望見點東西。若千也立即踮腳朝前看,兩個人正抬著一件東西往操場走。若千忽然考慮到許諾要比她高多少。
「我一說點兒什麼新鮮事馬上就有人也去看!」他感嘆道。
若千頓時明白那是在嘲笑她,不服氣地狠狠地瞪他,想要去打他,他卻很快閃開了。他插著兜,仍然仰著頭,樂不可支的樣子。
若千本以為是按班級測試。但是進校門就讓分男女兩隊了。所有男生排成一隊往右走,女生往左。若千他們班男女生站隊位置和要求的方向反了,需調換位置。許諾在調換的混亂中還故意踩了若千一腳。若千委屈極了,他樂呵呵大搖大擺地走了,陸櫟文也在笑。若千覺得他似乎總是在戲弄她。她就像個傻瓜。她本來是想對他說句「加油」,這下美好的祝願變成了一腔怒火。
男生先測試,女生排隊在操場外等候。一些女生的家長居然還趕到現場,甚至有的還帶來了葡萄糖。若千覺得簡直小題大做。她曾宣布不用任何人來看望。堯玉和蘇瑗站在一起互相依靠著,若千無聊地蹲下,冷眼看世界,她只是在想許諾現在在測什麼,快結束了嗎。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了。
「老師,許諾找您呢!」有人這樣呼喊。
若千聞得「許諾」二字,頓時變成老師,噌得站起來,尋聲望去,哪兒他呢?
「有筆嗎,誰帶筆了?」若千隱隱听見他的聲音,急切地尋找他。miss趙出現了,跟著她,她的身影停止時也就是他的所在。可惜miss趙的身影卻又擋住了他。若千踮腳看清時,許諾已經走了,只留下他向前奔跑的背影。若千失落極了,想他還沒有考完嗎?
感覺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前邊的人群里忽然熱鬧起來,一定是男生們凱旋了。若千使勁往前擠,這次一定要看見他,不然他就走了。可又擠不到前邊,只好站在地勢偏高的牆邊,簡直是貼在牆上,使勁踮腳望。可在她遠望的時候卻沒發現他居然早已到了前排的女生面前,真是顧彼失此。她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卻可以這樣快得見到他。若千關心又急切的眼神只看著他,她想馬上和他說話,他似乎是特意來這里。可是前排一些女生在問他什麼「考試嚴不嚴」之類的問題,若千看到他的目光向自己投來。他被後面來人浪沖走了。若千在人群里,感覺和他難以相聚,手握不到手。她仍在遠望,忽然這樣強烈地感受到平時逞強的自己在他面前變得這樣地柔弱起來,需要他的勇敢給一些力量才行。要上戰場了,他也走了,這里只是女兒的天下了。若千心里無比失落。
點名分組進操場。兩組是一隊。若千希望早考早走。不幸的是在她的熱烈期盼下,第二組點名偏偏到她前面一位停住了。若千就該成為第三組的第一個。她交上準考證檢驗。蘇瑗和她隔著4個人,最後兩人是鄰班的。在若千的領跑下,8個人跑向考場。若千昂首挺胸迎著陽光,身後是蘇瑗等女生哈哈的笑聲。
「我們應該先去哪里呢?」
「你們第幾組?」一個男老師問,他是現場調度人員。
「第三。」人們紛紛答道。
「先去那邊。」他用文件夾指指西邊,是仰臥起坐。
「那下一個肯定是跳遠了。」
路過沙坑,十來個女生圍在旁邊,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氣氛看來輕松愉快。若千一踫到考試就會滿臉嚴肅,別人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她到底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還是心里偷著樂。她只是尋思著有這麼輕松?
「這邊,這邊。」一個老師叫著。
「誰是第一個?」
「我。」若千沖到前邊。
「排好隊,這組完了你們按順序做。」
若千站在一旁,想著自己是第一個被宰的,緊張得手腕都快月兌掉了。來回不停地換站立姿勢,勉強沖身後的人笑笑,蘇瑗在後邊依舊蹦達。若千哪有心情。
「好,時間到。」
若千意識早該上了,穿越一個個報數的聲音,來到墊子旁。躺下才發覺墊子這麼硬,沒辦法,托好頭,望見今日天空實在太藍了,透心清澈,晃得她睜不開眼。試做一個,準備就緒,瞟瞟戰友,沖壓腿的人報以靦腆一笑。
她奮力用上腰部力量,可是偏偏倒霉的是,體育課上練習那次猛然做得多了,現在腰居然還疼,很乏力,才做了27個。臉漲得通紅,又緊張,拼命奮力完成一個又一個,她連眼前有什麼都看不清了,又生自己的氣,上次干嗎白費力氣。
她能感覺得到旁邊的女生如同機械操作一般,一張一合,做得那叫帶勁兒。結果她以高達33個的成績攤在墊子上。天更刺眼了,都不知是什麼顏色的了。她干脆閉上眼,感覺自己都沒腰了。
「報數!」
「42!」
腰沒了,腦子還是清醒的,怎麼成42呢,難道自己數錯了?不會差這麼多的。她奮力站起來,腦袋沉重異常,肚子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若千,排隊啊!」
若千有氣無力地走向最前沿。
「怎麼樣啊?做了多少啊?」蘇瑗問。
「33個,腰疼死我了,氣死我了!」
「你死了多少回啊?」
「不過那報數的最後給我報了42個,滿分呢,奇怪?」若千一臉遭遇意外幸福的幸福感,「你呢?」
「我35個,怎麼不給我多報呢!」蘇瑗有些不高興。
「沒事啦,一樣,過了就行了啊。」
「你,站一邊去,影響別人跳。」人堆里掩埋的一個老師說。那是在叫若千。她剛見起點處人多,干脆站到對面,沒想到還被趕。于是連忙退去,那老師戴著鴨舌帽,聲音如此稚女敕,而且也很沒風度。
蘇瑗湊過來說︰「你看,這好多監考的像是學校體育隊的人。」
「是嗎?」
「我感覺應該是,你看他們都不像老師。」
「也許。」
「下一個,邵堯玉。」
「嘿,快看快看。」若千倆往前湊。
一人兩次機會,堯玉竟以小小軀體在第一跳中創造了一米八的成績。在站人無不嘩然。
「唉,重量小就是慣性小啊,稍微一動彈,就飛了。」
「堯玉啊,你太棒了,我怎麼早就沒發現呢?」若千拍她笑道。
「堯玉深藏不露啊,一會兒800米千萬把持好了,別跑著跑著飛了!」
「變成蝴蝶飛走了!」若千補充道,眾人大笑。
第二組剩下最後兩個女生圍著那個大哥哥,在商量是不是要多記些成績的問題。
「記得好一點,一會兒我們大家請你吃雪糕!」一個長相丑陋的面生的人喊道。若千想真是丑人多作怪。
「買幾塊的?」
「你說呢?要不然一人一毛錢吧!」她身邊的女生摟著她脖子笑道。
若千對她們不屑一顧,真俗。
若千繼承前列人員超越起點半腳距離開跳的傳統,一米八五!蘇瑗則趁今日喜慶之風,一記遠跳過去,給大家磕了個頭。那監考大哥笑道︰「可惜沒紅包啊。」還有個鄰班的女生叫曹微露的表現更為激動,努力跳過去,看起來應該成績不錯,但她幾乎就是在落腳的一瞬間,又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倒了回去,坐在了地上。這個動作眾人很少見到,而且做得也相當到位,堪稱經典之作。這就爆發了考場上有史以來最大分貝的笑聲。若千邊笑邊想,要是今年悉尼奧運會上有運動員這樣的話,恐怕不會笑成這樣,圍觀的人該哭了吧!
「若千,你一身白,配上這天藍馬甲肯定好看的!」堯玉喊。她已從800米的跑道上解月兌了。
「呵,你沒飛走啊!」若千笑道。天啊!還得月兌衣服換衣服,最可氣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月兌衣服,套上標著號碼的馬甲!若千鑽到女生堆里月兌衣服也覺得不好意思,一系列動作都是垂下頭在羞澀中完成的。
「若千!」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她的雷達迅速辨別方向。
大家仍在互相嘲笑換上衣服的滑稽相,都覺得自己像監獄犯人。等待著老師統計好上一組的成績。
「若千!」
「快跑啊!」
她在說說笑笑中疑惑地朝四周望望,听起來像許諾和陸櫟文的聲音。可她什麼也看不到啊!
「若千你听見有人叫你了嗎?」蘇瑗也發現了。
「是啊。」
「若千!」像是從東邊傳來的。她使勁看,陽光有些刺眼。東邊未整理的斷壁殘垣中傳來的。亂七八糟的縫隙里似乎藏著些小腦袋。她看不清。
「嗨,快跑!」
「爭第一!」
若千傻傻地站在原地,呼聲在喚醒仿佛已失憶的她。一種莫名的感覺忽然間使她熱血沸騰,熱淚盈眶。是許諾,就是他。還有陸櫟文,似乎有楊國。她終于明白了,看見他了。
可是他們怎麼會來這里呢?那是尚未壘好的危牆啊!他不是走了嗎?他不是連聲告別的話也沒有嗎?那一個眼神代表什麼呢?對若千來說,這真是個太大的驚喜,他是關心惦記她的啊。許諾你在哪里?你怎麼來了?
若千眼角泛著淚,使勁朝那邊揮手,希望他可以看見自己。她懂他的心意了。
蘇瑗在笑他們。
女生們都听見了,看見了,她們討論班里有幾個男生過來為她加油。若千感覺自己是這些女生里最幸福的一個了。她覺得她不是一個人在這里了,還有那邊的許諾。
「站好,別緊張啊,你們開始後我才記時,保證成績都好。」大家都樂了。
若千擠到跑道邊上第一排。這次是一組半的人一起進行。起跑時望著東面破牆中許諾隱隱約約的臉,希望他能看見她望他的眼。她剛跑出幾步,腿就有些發軟。但一想到背後似乎有燒灼的目光,便使勁跑。一串串腳步伴著遠處一聲聲的呼喚。她的淚總忍不住要流出來。不僅他,陸櫟文,還有不太熟悉的楊國,他們都在為她加油。她是受矚目的,他們這樣重視她。跑到離他們直線距離最遠的地方,什麼也听不見了。她忽然又一陣失落。一步步回歸的時刻,熟悉的呼喊又出現,似乎一直都沒有消失,一直在,心中的感動又襲來,如海浪一般後浪推前浪。
「蘇瑗,快跑啊!笨蛋!」
可是仿佛總是陸櫟文和楊國的聲音,沒有許諾。相信他都在的,相信他的眼神是一直隨著她的身影走的,他也一定在喊︰「沒關系,快點快點,超過她們,你可以的。」
若千呼吸緊促,揮揮手表示可以了。他們還在扯著嗓子喊,越喊越上勁似的,還大笑。可是她的力氣一點點在消逝,步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沉,她只想著,許諾,我真得跑不動了,我真想躺在地上。原來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是這樣容易脆弱,容易倒下。
後面有個人使勁拽若千。若千迷糊之中發現是剛才跳遠時又倒回原位的曹微露。她顯然也沒勁了,咬著嘴唇使勁,又使勁拽若千一把,似乎同時也是在給自己加勁。她超到若千前邊了,若千窮追不舍,可又有種要撲倒在地的難受。
終于到了,若千覺得每跑一次800米就跟死了一次似的。還好,3分35秒,當然也有老師留情的原因。若千雙手扶膝,大口喘氣,還尋找許諾的模樣,不知他們還在不在,可是似乎沒動靜了,也許走了吧,否則他們還會喊的。回過頭,大家都在申吟不止。月兌號碼服時若千又鑽回人群。臨走又朝東邊望了望,如果他們沒走就當是示意告別吧,相信他看得見。
等待上場的人們急切地詢問比賽情況。若千對她們簡單概括兩個字︰沒事。有些人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老師可以走了嗎?」
「丫頭,快回去補補去吧!」miss趙笑道。
回頭又不見了蘇瑗,若千只好一個人走。路上前前後後都是班里的人,他們說笑著,若千一個伴也沒有。她只盼一個人的出現。可路上哪有他要出現的跡象?他又走了,都不知道來看看嗎?若千傷心極了。
回家果然炖著排骨。電視里播著《財神到》。寶妹還真是楊若兮了。她想起以前和許諾討論的這個角色原來是打算讓趙薇演的。
中考前第一項大任務就這樣結束了。這次考試讓若千發現早晨可以穿單衣了,天兒真的暖和了。
若千一直沉醉于許諾上午給她的驚喜,或者說是狂喜中。似乎他的關心和在乎從沒有這樣表達過。中午吃飯她也笑個不停,話也很多,簡直精神煥發。別人看來似乎就是一個孩子考完後的輕松,可是只有她明白自己的心幸福得飛上了天。下午若千早早到校,可是他還沒有來。若千特意地坐到和他隔一個過道的女生那里,和附近的人們討論著上午考試的事情。等啊等,他還是不來,若千有一些焦急的傷感。
「若千,听見我為你加油了嗎?」
帶著笑,揚著頭,是她一貫見到的他的樣子,陽光般清新明朗。他竟當眾問起。
「听見了看見了,感動得我都哭了。」若千沒有嬉笑著對他說,而是十分在意的鄭重其事,一字一字鏗鏘落定。
「什麼?困了?」
「什麼呀?哭了。」若千怒聲修改道。
「我說呢,跑得正歡呢,怎麼就困了,更不會跑著跑著睡著了吧,我喊的可不是催眠曲啊。」
「本人還未練就那套絕世神功。」
「哈哈。」
「等我學會了傳授于你,你得拜我為師!」若千信口說著,笑眼望他,眉頭還起著挑釁作用地往上揚。
他笑著。
「怎麼樣?快點下跪吧。」若千還準備去做做指定地點的動作。
「哼!」他不服氣。
「讓他回去跪搓衣板去吧!這多不夠意思啊!」陸櫟文叫道。
旁邊的人都笑了,若千滿面通紅,都沒敢再看他一眼就逃了。她的余光和感覺告訴她他卻是若無其事地走回去,還帶著勝利般的笑容。若千真不知道他這種表現是什麼意思,而陸櫟文的話呢,亂了亂了。
下午兩節歷史課,若千最喜歡的課,主要任務就是自己按進度復習課本,必要時做做練習題。若千和蘇瑗都是在前半節課比較老實,而後會由其中某一個人提出的問題或從文中生發出來的笑語為緣起,從小聲的議論和小笑漸漸演變成吵架似的辯論和大笑。前後桌都會加入她們的論辯,到最後爭論就會升華到與她倆毫不相干,因為她們開始淡定地往下進行,問題已留給了歷史和廣大人民群眾繼續思索和討論。
陸櫟文和她倆便于交流,可是許諾就難了。若千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不知是有種不能參與的羨慕,還是對她的一舉一動分分秒秒的關心。若千喜歡用她的余光捕捉他一個又一個瞬間的動作和眼神。也許她是故意的。
課上老師再次強調了大家要對世界歷史上下兩冊下點功夫,這是原來沒有作為正式內容講過的。雖然是今年大綱增加的,可是若千一點也不害怕,她對歷史是相當有信心的。近現代史兩本書,每一課什麼內容,每一段開頭是什麼,對應插圖都像是刻在腦子里一樣了,因此她的課本經常被某些書已破爛不堪或忘帶的同志們借去,連她也不知道在哪。
蘇瑗又在背義和團的朱紅燈起義了,因為她在笑。她倆才把他的名字改為朱綠燈。
剛下歷史課,鄰班的政治課代表送來了下冊的《時事政治》。雖然積極地訂了,但又真的沒時間去看老師每次給勾出的重點,其它附帶讀過去就ok。若千,蘇瑗和陸櫟文三人合訂了一份。陸櫟文課間總不在教室,蘇瑗說他水喝太多了,他經常用她倆的水杯,許諾也用。若千在書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下邊是蘇瑗的,然後繼續她的學習。若千更喜歡許諾進門經過她們時,見她埋頭看書的樣子。盡管她是假裝沒注意到他進來,或是等他走到旁邊時,她在匆忙之中投給他一個平靜至極的眼神。多半他會在不超過5分鐘的時間內安靜下來看書或寫字,她會約模著時間看看他,如果justso,她就會微微笑著嘆口堅定的氣,那是種很幸福的感覺。可是如果他還在和別人說話,她的氣會突然爆發,恨不得沖過去叫他好好學習。她老是這樣替他擔心。
陸櫟文在書皮上也簽了名,寫得龍飛鳳舞的。若千想如果是許諾他絕對不會這樣亂寫的,他是個很優雅講究的人。他們三個的名字矗立在書皮上。若千的感覺很怪,就像三個人站在那里展出一樣。忽然間有了這樣一種沖動,自制一張座位表,只是每個人的名字都必須是本人親手寫的。可是這有些麻煩,于是先把班里目前的座次寫到了歷史書最後一頁空白上。雖然只是一堆名字,可在她心里真的就像一個個真人在那里。若千的名字代表她,許諾的名字代表他,仿佛從名字間也能感受到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