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漫天的血!這已經不知是三天以來第幾次夢到這樣的場景了。
夢里,連海水都被染成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女孩站在游輪的甲板上,神情是決然的痛,她恨恨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大叔,從此我們兩清了!」說完,也便轉身毫不留戀地跳入大海。
「不要!小丫頭!」男人心房驀然收緊,發瘋似的沖到甲板前端想攔住她,然而他伸出去的手中除了虛無的空氣,什麼也沒有抓到。
男人低頭望著赤紅如血的海水,半秒也沒有猶豫抬腳就像跳下去找人,可身後突然伸過來無數帶著吸盤的觸角牢牢將他纏住。他越掙扎,便箍得他越緊,肺部空氣被擠出,他幾乎要窒息︰「放手!放開我!我要去救小丫頭!」
他對纏住自己的烏賊怪大聲咆哮著,那只烏賊以極嘲諷的神情看著他,緊接著它的樣子空變,幻化出無數張扭曲的面孔。
那些面孔譏笑著,從嘴巴里都發出刺耳又尖銳的聲音︰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這五個字連在一起,就像是一道無堅不摧的魔咒,直鑽進他的耳朵,他的身體,他的心里,痛得他體無完膚。
他雙手死死攥著左胸口的位置,壓抑地仰天嘶吼︰「啊——!!!」
他清醒地知道這是夢,是噩夢,偏偏就是醒不過來!
他只能在這個夢魘里,一遍又一遍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跳海,一遍又一遍體會這痛不欲生的感覺。
腳下的甲板開始坍塌,他突然從原地朝下墜落,一直向下向下,卻永遠也接觸不到地面。夢里的血腥一直在眼前縈繞,海水終于將他淹沒,那股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
可是他的視野里,再也尋不到小丫頭的身影。
「葉之夏!」病床上的男人猛地坐起身,即使是睜開眼楮的那一剎那,他依然能感覺到心口劇烈的疼痛感。
鎮定劑的藥效剛過,他臉上的神情還帶著從噩夢中醒來的怔忡,然而他的眼神只有一秒鐘的放空,隨即眸中的迷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峰銳。
緊接著,他便敏銳地察覺到病房里有人。眼風冷掃,他森寒的目光與床邊女生依然花痴的視線對上。
一直傻站著的小護士這時總算徹底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她震驚地發現男人眼眸的顏色竟然是深邃幽暗的紫!
如果說閉著眼的男人是童話故事中寧靜高雅的睡美人,那麼清醒過來的他就是希臘神話里美麗魅惑的美杜莎,誰對視上他的眼楮都會被迷得石化。
他的眼眸實在太神秘太魅惑,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只一眼便會淪陷,無法自拔亦不想自拔。
陽光透過他身後那扇落地窗鋪陳在室內的牆上、地板上、以及他的身上,小護士望進他幽紫的雙眸,心不可抑制地劇烈狂跳起來。
她听見心底有個聲音在大喊著︰是他!就是他!他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匹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