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聲好似就是從這涼亭里傳來的。
容止這便搖著折扇走進去,待走近這涼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女人的背影。
那女人挽著夫人的鬢,低著頭正在彈著一把古箏。
他有些看不清面貌。
卻看到那月白色的長裙曳地,舒袖含香。
珍珠白的宮裝上luo著粉色的蓮花刺繡,烏黑的發間斜插著一珍珠簪,儀態端莊,氣韻清麗高遠。
「你……怎麼會唱……」容止剛開口。
這婦人突然抬起頭來。
容止看到竟是猛地踉蹌後退了幾步,喃喃道︰「母……母親……怎麼可能……」
那婦人卻是站了起來,熱淚盈眶朝著他走來,喚道︰「止兒……你是我的止兒嗎……」
「止兒真是你嗎……止兒……」那婦人朝著這邊走來,卻是模模索索,竟像是看不到東西的。
有幾次容止甚至看著他伸出的手從自己旁側滑過,片刻,他終于還是伸出手來我握住了那雙手,說︰「是我……我是止兒,母親。」
那婦人在握住他手的瞬間,竟是痛哭起來。
容止看著她,心底疑惑,可這張臉,這聲音……都是與母親沒有什麼差別……
可明明當年,母親是他親手埋了的,現在還是每年都會去祭奠一番。
死而復生?亦或是,他現在還在夢中?又或者是誰給他織的一個幻境?
「止兒來……」那婦人引著他來到古箏前。
他的手指從那古箏間拂過……這把琴,他不是已經陪母親下葬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而且看起來完好無損!
這時卻听那婦人說道︰「多年不見,我的止兒是真的長大了……以前在母親身邊還像是個孩子……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听母親唱歌……」
容止久未說話,手指只是撫弄著那古箏的琴弦。
卻听那婦人說︰「當年若不是……朱慎之,我們也不會落到這般天地。止兒,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容家報仇啊!我听說你現今已經做了朱雀國的丞相,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你可千萬要把握住。最好將他碎尸萬段,才能平了我容家一百多口的怨恨……」
听到這話,容止不由抬起頭來,他的目光炯炯看著前方,卻是笑了,說︰「盛世師兄,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與師弟我說便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找來個替身裝作我的母親……所謂死者為大,師兄何必弄些虛假的玩意來褻瀆死者呢……」
一幽藍的轎子宛若拂水般落于這院內,盛世連城猛地一揮手,那原本置身在容止身側的女人竟是不見了蹤跡。
而紫衣他們也是都下去,偌大的庭院里,漫漫霧氣里便只剩下了容止與盛世連城兩個人。
盛世連城笑,上下打量容止,說︰「多日不見,師弟還是一樣的玉樹臨風啊……」
容止笑,撫弄著琴弦,說︰「自是比不上盛世師兄傾國傾城……」
盛世連城笑,說︰「我本是不會以為那婦人真的能騙過于你,可是你該明白我要告訴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