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欠這個詞一出,韓軒墨坐不住了,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要讓他窒息,潔白的天花板上全部是她在慶功會上哭泣的樣子。
他想的全部是她在他身邊的樣子,溫柔繾綣,愛意綿綿,這些難道全部是假的嗎?她讓他愛上她,在他的心上留下那麼重的痕跡難道都是假的嗎?
他要弄清楚。
韓軒墨不容許有模稜兩可,他欠她的,他要還,他要的,她也要給。
他要她的愛情,而他曾經可能存在的愛情他也願意給她。
他扯掉手背上的吊針,掀開被子,捂著胃下床,穿上衣服,拉開門就被鄭天兒和周浦擋住了。
鄭天兒和周浦很訝異,「你這個樣子要去哪里?」
「阿浦,告訴我,她當初是在什麼地方工作的?」韓軒墨對著周浦問道。
周浦嘆了一口氣,「我帶你去。」
「你們瘋啦,阿墨,醫生叮囑你要好好休息,你現在是一個病人,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鄭天兒這下是真急了,這兩人現在沒一個是正常的。
「我今天就是爬也要爬到她面前。」韓軒墨低沉的聲線里有著太多的堅決和不容改變的決心,他就是要一鼓作氣到她面前,然後解開一切的誤會,好好地在一起。
從前忙于工作,忙于和韓邦國斗法,忙于等待韓菲的醒來,他好像沒有一刻是為自己在活,他的人生里充滿了疲憊。
好像只有叫小艾的姑娘出現後,身邊有人知冷知熱,了解他,關心他,愛著他,疼著他,他才切實的感覺到生活的美好。
生活歸于平靜,日子如流水一般自然地流過,每天的生活是好的,是壞的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那感覺太好,他不想改變。
可是讓她滾的也是他,想到這些,他有些窒悶和苦澀,說出的話猶如潑出的水,後悔已然是浪費時間,他但願有機會可以一切重來,好好彌補。
眾生衣布藝店,孫慈對店里突然而至的三個俊朗男人感到奇怪,這年頭帥哥也需要光臨她這小店了?
喬婷婷眨眨眼,俏臉有點紅。
店里的客人也偷偷地看著他們。
韓軒墨四處張望,這小小的門店規模對他來說小的可憐,四周掛滿了布,中間搭起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完成品,還有人現場制作,動作很快,不過因為他們的到來,這里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他們身上。
「幾位需要什麼?」孫慈過來招呼他們。
「你是這里的老板?」韓軒墨問她。
「沒錯。」
「我找灰小愛。」韓軒墨直接道明來意。
喬婷婷聞言捂住了嘴巴,瞪大眼楮看著他們。
孫慈則比她淡定很多,「我這里沒這個人。」
「她在你這里工作過。」
「是的,可是她一年前就離開這里了。」
「你提起一年前的員工一點也疑惑或者遲疑,而且想都沒想就回答我這里沒這個人,說明你和她一點也不陌生,而且和她有聯系,告訴我她在哪里?」
這年輕人眼楮夠毒的,孫慈認真打量他的模樣,模樣確實俊美,氣質超然,高大挺拔,不過如今有點虛弱的樣子,她嘆了一口氣,「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只能告訴你,她不在這里。」
鄭天兒拖過一把椅子讓韓軒墨坐下。
韓軒墨坐下,「沒關系,你忙,我有時間,我慢慢等,等到你告訴我她在哪里?」
客人來來往往,韓軒墨三人成了風景線,不免就有關注新聞的人認出韓軒墨,夸張到蹦噠到他面前所要簽名,被周浦趕走了。
可是這三人出色的外表,格格不入的氣質讓眾生衣布藝店成了觀賞點,生意也做不起來了。
孫慈敗給他們了,她讓喬婷婷請出那些看帥哥的女人,關上門,嘆了一口氣,一抬頭看著韓軒墨,表情很嚴肅。
「昨天她到我這里,哭的很厲害。」
韓軒墨一僵,轉過臉慢慢的看著她。
「她一直重復一句話,說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她說她錯了?」
周浦和鄭天兒面面相覷。
「沒錯,小愛回去找你的時候,我勸過她,可是當年我和婷婷都是親眼見到她崩潰的,就在那里。」她指著眾生衣前面的那條街,「她的父親就是死在那里。」
「她親眼見到這種場面,你的朋友,他,還有一個女孩來告訴小愛,他父親找來這里是為了再一次賣掉她,她很崩潰,很絕望。」孫慈指著周浦說道。
周浦模模鼻子轉移視線,不敢看突然犀利的中年女人。
韓軒墨心中一痛。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身為女人她踫到最難堪的丑聞,身為女兒她無助的接受命運的安排,她是被你逼到絕路的,她害怕,如果不反擊,她的命運又會被逼到什麼境地去。」
「這次回來後,小愛哭的很痛苦,比之當年好像更難過,曾經可能是痛,現在她更添了一層情傷。」
「告訴我她在哪里?我要見她。」韓軒墨望著孫慈,眼里有沉痛和悔恨,還有急切。
喬婷婷躲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你來晚了,她已經走了。」
「去哪里了。」
「機場,她要永遠的離開a市。」
韓軒墨低頭只不過三秒,站起來朝著孫慈鞠了一躬,跑了出去。
「阿墨。」周浦和鄭天兒隨後跟上。
「出來吧。」
灰小愛抱著熟睡的暖暖從布帛後面出來,眼里的光芒很平靜,望著韓軒墨跑開的方向久久的望著。
「他已經走了。」
喬婷婷哭著抱住平靜中的灰小愛,哭著道,「小愛姐,他後悔了。」
「那又怎樣,是他讓我滾的,我會繼續執行他的話的。」灰小愛笑著安慰哭的好不傷心的喬婷婷。
「小愛,真的要走嗎?」孫慈抱過暖暖,慈愛的看著那孩子。
「要走的,孫姐,我想離開這紛紛擾擾,這一切的恩恩怨怨我都不想再涉足其中,我不想以後暖暖也被連累,我想給她一個平靜的生活。」
「人不能那麼自私,只能考慮自己,我已經是個媽媽了,我以後全部的生活重心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是一個好女兒,但是我想做一個好媽媽,我想讓我的孩子見到的都是美好,而不是爭吵和丑惡。」
「小愛姐,你真是太可憐了。」
「說什麼呢?」孫慈訓斥口無遮攔的喬婷婷,「小愛,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放心吧,孫姐,我會照顧好自己,等我安定下來了,會給你打電話保平安的。」
「好,小愛你等等。」
孫慈把孩子給她,返身從櫃台下面的保險櫃里,拿出一張支票,「小愛,這里是三十萬,是小金托我給你的,你以前住的地方已經被拆遷了,這是拆遷款,現在你正好用的著。」
灰小愛眼楮紅了,心中翻江倒海,對著這三十萬的支票,心里如寒風過境般蕭條,她的家沒了,她曾經避風的港灣徹底的沒了,曾經,她受了傷還可以躲在那小小的房子里療傷,以後,她徹底的變成了無家的孩子了。
「小愛,拿著吧,你把這當成你爸爸媽媽對你最後的憐愛,靠著這些錢,你和暖暖可以生活的好一點,我還是那句話,不要跟生活過不去,好的壞的都是生活的饋贈,沉著應對,坦然接受,最後峰回路轉的時候,你才有精力去擁抱幸福,小愛,我相信你是一個有靈氣的姑娘,你會幸福的。」
灰小愛接過支票,望著懷中的孩子,退後一步,給孫慈深深的鞠了一躬,「孫姐,您永遠是我的再生父母,謝謝您。」
孫慈連忙扶起她,「走吧。」
喬婷婷已經泣不成聲,淚眼朦朧的目送灰小愛離開。
孫慈也留下了淚。
灰小愛抱著暖暖才拐過街道就撞上了熟人,她驚訝的看著嬉笑沒有正經的如男孩般的錢羽光。
「嗨。」他手里拿著車鑰匙沖著灰小愛揮了揮手。
灰小愛戒備的看著他,「怎麼會是你?」
錢羽光很無語,「你那是什麼眼神?」他看著她懷里的孩子,「這是哪家的小孩。」
「不關你的事。」灰小愛錯過他就要離開。
「灰小愛,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我可以幫你的。」錢羽光跟著她,眼楮里布滿了誠意。
「我們不熟,對于你的幫助我已經很感激了,我不想再麻煩你。」灰小愛拒絕。
「這不叫麻煩,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能到哪里去,我和你的過去沒有關系,你可以不用這麼防備我,我幫你的原因也很簡單,我需要朋友,而你知道我的過去,我們都曾在泥炭了模爬滾打,可以說你是我過去的見證人,我需要一個曾經的朋友來提醒我不要忘本,更提醒我也是個小人物,從而讓我踏實的生活,不被現在的物質迷了眼。」
灰小愛停住腳步,對于他說的話很是不解。
「人們不都說,從簡如奢易,從奢如簡難嗎?最後,我是有一個請求。」
「請求?」
「幫我照顧我媽媽。」錢羽光口氣變的有點哀傷。
「你媽媽?」灰小愛更驚訝了。
「沒錯,一個和你一樣受過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