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軒墨看到火光中熟悉的人,慌亂的沖過去,撿起來,撲面上面的火,只是照片下方的焦灼提醒他,這唯一的一張關于她的照片也被毀了。
灰小愛在主題公寓的痕跡得到他的默許,事先已經被朱嬸全部清除了,也只有這張床頭櫃夾縫里的照片成了漏網之魚,偏偏被如今多疑敏感的韓菲給翻了出來,並且想悄無聲息的給燒了。
韓軒墨還記得,這張照片是在度假山莊的時候照的,她在冰雕旁邊做鬼臉,他也就留了這一張而已。
「你在做什麼?」韓軒墨問一臉冰冷的韓菲,他面對她總有一種陌生感,好像韓菲換了一個靈魂,變得如此陌生。
「心疼了?」韓菲眼楮牢牢的觀察他的表情。
「我不懂你說什麼?很晚了,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韓軒墨轉身欲走。
「韓軒墨,你這個騙子,她就是你的前妻灰小愛,是不是?」韓菲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喊,也沒有怨天尤人的憤慨,只有低低的訴說不盡的痛苦。
而這痛是他韓軒墨給的,意識到這一點,韓軒墨比她更痛苦。
他返身,把她抱在懷里,一下一下的拍著她顫抖的肩膀,「別多想,我們已經訂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韓菲睜大眼楮看著雪白的牆壁上他們兩人的巨幅照片,她面對鏡頭時笑的多開心,可是他儼然是一副背景畫一樣,他在敷衍她嗎?為什麼她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韓軒墨抱著她自然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來,她的身體像是一個木頭,僵硬的,更甚的是,他听到了她牙齦嘎吱嘎吱響的聲音。
他退後一步,攬住她的肩膀,發現她果然死死的咬住嘴唇,眼楮直直的沒有焦距,雙拳也緊緊的握在身側,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菲兒,你怎麼了?」韓軒墨撫模她臉頰,急切的問她。
「啊!」韓菲抬起雙手抱著頭,聲嘶力竭的大聲尖叫著。
朱嬸猛蹬一下被這尖叫聲驚醒,顧不得其他披了一件衣服就沖了出來,正看到韓菲抱著頭不停的尖叫,她的小少爺也似呆了一樣。
「我的老天,這少夫人是怎麼了?」朱嬸連忙去拉韓菲,卻被她大力的推了出去,朱嬸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她身子圓胖,年紀又大了,這一摔自個兒也爬不起來了,腰疼的厲害,可是顧不得疼,她看著韓菲還在那轉著圈的跺腳,尖叫,好像魔怔了一樣,這架勢自然是把她嚇住了。
韓軒墨也顧不得扶她,低頭看了手里的照片一眼,在走向韓菲的過程中把照片扔進了垃圾桶,公寓里最後一點關于灰小愛的痕跡也徹底的消失了。
他拉住韓菲的手,不顧她的掙扎把她牢牢的固定在懷里,手臂緊緊的纏著她,任由她的雙手擊打他的背,她的腿踢著他的腿。
韓菲見掙扎不出,一張口咬在他的肩頭,直到血滲了出來,才松開口嚎啕大哭。
朱嬸心疼的看著小少爺肩頭的血,連滾帶爬的起來去拿藥箱,心里卻在嘀咕,這作孽的,好好地訂婚夜鬧出這麼一出,又想著要是可心的小艾在她肯定得心疼死。
可是轉念又一想,小艾也不是小艾,這都是什麼事兒,她果然是年紀到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累的厲害,不過小少爺受傷了,還是要心疼的。
這韓大小姐,真是越來越會作了,以前是驕傲跋扈,現在變成無理取鬧了,哎,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這邊愁的厲害,而韓軒墨仍然眉頭緊鎖的抱著嚎啕大哭的韓菲,直到她情緒終于安定了下來,才嘆了一口氣,牽著她的手,安頓到沙發上坐好,去衛生間絞了一塊濕毛巾給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韓菲撇過臉,不願意給他踫。
韓軒墨蹲在她面前,把毛巾扔在茶幾上,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強自忍耐著,「你到底怎麼了?」
「你叫了她的名字。」韓菲默默的說了一句。
拿著藥箱出來的朱嬸默默的退了回去。
「說清楚。」韓軒墨扶著額頭,揉著不停神經跳的額頭,他的酒氣全部上腦了,又被她這麼一鬧,頭疼的厲害不說,心頭也煩躁的很。
韓菲又哭開了,這回不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而是春雨綿綿的輕聲嗚咽。
「韓菲,夠了,說清楚,如果我錯了,我道歉。」
「你知道你剛剛一直叫著誰的名字嗎?小愛,小愛!灰小愛!,韓軒墨,我要被這個名字折磨瘋了,你在病房告訴我你愛上別的女人了,這女人就是灰小愛吧,你為什麼要和我訂婚,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韓菲站起來紅著一雙眼楮沖著他大吼。
「你是我的,墨,你是我的,你和我訂婚了,你為什麼還要叫她的名字,你對我公平嗎?」
韓軒墨心頭巨震,原來如此,她剛剛醒來對一次都沒有安全感,多疑敏感也是正常,他竟然還在她面前叫別的女人的名字,難怪她發瘋了。
他試圖去拉她的手,卻被韓菲甩開,她背過身不願看他,強自忍耐著心頭叫囂的狂亂。
韓軒墨閉著眼楮,自己在心中嘲笑自己,如此三心二意又怎會是他的作為,他暗中責怪韓菲的改變,他何時又未變呢,他對她到底不同了,是他不好,讓身邊的女人沒有安全感,是他的無能和失敗。
他起身,從背後抱住她,親吻她的發頂。
韓菲強自咽淚,被他這樣牢牢地抱在懷里,感受著他身上的體溫,心頭最終還是柔軟的,因他的疼惜而漸漸的平靜下來。
「對不起,菲兒。」
半晌,他低低的承諾,「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好好地過日子。」
「墨,你是我的。」韓菲又重復了一句。
「嗯,我是你的,我們不提過去,我們就好好的過我們的日子,以後的日子還長,我不想這樣鬧來鬧去不得安生,今日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韓軒墨轉過她的身體,保證到。
「墨,我害怕我會失去你。」
「別怕,我會在你身邊,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立即娶你。」韓軒墨替她整理鬢角兩邊的濕發,淡淡的說道。
「不,我不想用婚姻來綁住你,我要你的心上只有我韓菲的名字。」她按壓他的心口處,眼楮也直直的看著他的心口方向。
韓菲這麼大動靜鬧了這麼一出,也結結實實的讓韓軒墨更加的認識到他的事情韓菲是門兒清,也就沒有隱瞞的道理,就像他自己所說,以後好好地過日子就是,灰小愛這個名字也成了他心房上一個踫觸到又柔軟又疼痛的存在。
韓菲她自己也知道,她身體是好了,可是心卻病了,偷偷找心理醫生那是後話了。
事情好像塵埃落定,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每個人都走上各自的生活軌跡,韓軒墨和灰小愛好像又恢復成了過去的兩條平行線,他們沒有對方的任何信息,彼此好像也成了陌生人。
可是這一切也只是好像而已。
三年後。
時間是淡忘的良藥,也是考量進步的探金石,都說老天不會虧待肯努力的人,這話用在灰小愛身上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如果有人問,什麼是治療傷心最好的良藥,她肯定可以給你出一部療傷寶典,其方法多變,過程之曲折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方能體會,不過最要緊的不是淡忘而是妥協,有時候化傷心為思念反而可以讓自己開懷些,不過想念歸想念,她可是從未想過去見他,在這一點上,她和韓軒墨莫名的一致,彼此都是心頭上不可觸踫的存在。
偶爾在心上慰問一下,那是對自己的忠誠,但是不去提及,那是對現實的規避。
所以,三年後,曾經的灰小愛,現今的灰浮生即使因為巡回簽書的活動重新回到A市,她的心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只是平靜的是內心,不平靜的是耳朵,暖暖一直抱著她懷里的唐詩三百首,偶爾就會蹦出一兩句,把身邊的人逗的開懷大笑。
「浮生,暖暖長大了肯定是個才女,多愛書啊。」
灰浮生听了編輯大人的話實在是汗顏,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告訴她真像,暖暖這孩子也不知隨了誰特別愛听別人的夸獎,尤其喜歡裝小大人似的背誦詩句,以此來吸引別人的注意。
天知道,她根本就不認識這詩上面的字,她抱在懷里的唐詩三百首也只是錢羽光閑來無聊拿來讀給她听得兒童讀物,然後,她又把它當成了睡前故事,每晚睡覺之前就給她念上兩首,她在反復听了之後,竟然能迸出一兩句詩句,大人听了欣喜那是自不必言說的,自然是對她的小臉蛋親了又親,夸了又夸,然後就形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到了和錢羽光約定的地點,司機把車停下,小編不忘提醒她,明早在緣來緣往報社的簽書活動,按照原計劃這是最後一站,這次的巡回簽書算是圓滿結束了。
灰小愛抱著好奇打量四周的暖暖重新站在故土的土地上,一抬頭就看到對面商廈上的巨幅照片,故人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