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張文熙怎樣不樂意,怎樣想辦法來打消老太爺的注意,最後都是被一頓劈頭蓋臉的罵了出去。
張文熙只希望自己能夠在寶貝女兒周歲到來之前,打消老爺子拐帶寶貝的主意。他一點都不敢給自己夫人透漏老爺子的打算,他怕未來的日子都要自己獨守書房。
隨著大姐兒滿月的臨近,張文熙對女兒的名字的挑選也到了最後,自從老太爺來了之後,這件事情,他都是在偷偷的進行,趁著老爺子還沒想到和自己搶寶貝的起名權,他一定要給寶貝選個好名字,定下來。
在滿月的前一日,張文熙終于確定了一個名字,興匆匆的拿起那張被他鄭重其事寫著那個名字的紙張,出了書房,直奔女兒居所而去。
「哎呦,瞧這小臉笑的都開了花了,乖孫女,是不是很喜歡祖父為你精挑細選出來的名字啊,呵呵,你那個老子,也不知道整天在做什麼,乖孫女這都要滿月了,竟然還沒選定名字,真是不稱職」老太爺抱著大姐兒,嘴里說著兒子的不稱職,心里卻美的很,別以為他不知道兒子在偷偷給孫女起名字,想繞過他,哼,想的美,和他耍心眼,還女敕了點,他可是已經把孫女的名字通知全家上下了,當然孩子的爹被選擇性的遺忘了。
張文瀚知道佷女的名字根本不可能有自己插嘴的余地,想想二弟之前在他面前的顯擺,這下看他還有什麼好得意的。「清芷,高潔美好的人。南朝有詩《燈夜和殷長史》中寫道︰「此心冀可緩,清芷在沅湘。此名很好,想來二弟也跟大哥的觀點一樣」。
張文瀚看向站在門口的弟弟,笑的無比含蓄,當然也可以理解為那是月復黑的微笑。
張文熙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晚了一步,女兒的名字,還是讓父親搶了先,听著大哥貌似真心贊許的話,心里拔涼拔涼的難受,但是又不能反駁父親,虛晃著應對了幾聲後,就在父親的嫌棄眼神下,告退找夫人安慰他那脆弱的小心靈去了。
張氏被祖父抱在懷中,小手抓著祖父的手指玩,對于自己不同于前世的名字,她是開心的,這代表她今生的改變從一開始就存在了,她不想走前世一樣的路,前世她有太多的遺憾,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後悔,太多的……
那些遺憾、不甘、後悔雖然不是她的執念,但多少還是讓人不爽的,既然她今生有了改變的機會,為何還要走上那讓人不舒服的人生路,清芷,她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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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吹拂大地,萬物復蘇。樹枝上掛滿了新吐露的女敕芽,鮮女敕的顏色,讓看了一個冬日灰敗色彩的人們,心情都舒暢了起來。
二月二十,在春風的吹拂下,張府中門大開,迎接著各方的來客。張家嫡女滿月,一向低調的張家竟然廣發請柬,就連早不出面的老太爺都從姑蘇來了京城,讓很多想要投入老太爺門下的人,心潮澎湃,紛紛備上厚禮于這日上門,希望能被老爺子看上收入門下。
「都說女兒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看太太就知道這話是真沒錯。太太這生了小姐後,精神不但更好了,連皮膚都更細白了呢,跟沒出閨的小姐似的」秋荷一邊手腳利索的給劉氏梳妝,一邊感嘆。屋里其她的丫鬟也都紛紛附和,表示確實如此。
「你個貧嘴的丫頭,不說話我還能不知道是你在給我梳妝嗎?看來我平日里對你們太好了,現在竟打趣起我來了,真是討打」劉氏說著拿眼橫了秋荷一眼,秋荷覺得現在的太太比小姐出生前更加的誘人了,這眼神流轉間的漣漪,連她都忍不住心動了呢。
夏嬤嬤打簾子進來,就看到秋荷滿眼驚艷的看著太太,笑罵道,「你這丫頭發什麼愣呢,還不快給太太梳好妝,等會各家夫人可都要到了」
劉氏自然知道她這些日子的變化,心里也是高興的,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更有魅力,想到自己的變化是在有了女兒後,心里對女兒的疼愛又加重了幾分。
「嬤嬤,芷兒可是醒了?」
「太太,小姐還沒有醒,是不是……」
「嗯,那就讓芷兒繼續睡吧,等芷兒醒了,就讓女乃娘先喂好,等前面要見芷兒,你在來帶芷兒去前院就好了,讓奴才都好好伺候著,今日來的人頗多,後院和前宅給我守好了,可不能出了什麼事,丟了張家的臉面」
「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夏嬤嬤知道今日有很多武將之家要來府上,都想借著大姐兒滿月的名頭,扒上老太爺,想靠上老太爺來改變家里的門風。那些武將中頗有那麼幾家很是沒有規矩,辦出了許多葷腥不忌的事來,所以對于太太的吩咐,夏嬤嬤覺得很是需要仔細囑咐下去。
終于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張家上下緊繃的精神都放了下來,奴才們也都松了口氣,在上午看到那些名滿京都的紈褲一個個裝扮的光鮮亮麗的上門的時候,他們可是擔足了心,好在這一天完滿的過去了,沒有去事。
慶幸不已的奴才們,不知道張府最大的主子張老太爺,正在書房中怒火滿胸的發這火,「那個賈家,他不過是好命的趕對了時候,不然憑著他的那些粗鄙之態,憑什麼娶到一個世家女,現在竟然還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乖孫女的頭上,哼,娶了個世家女,剛讀懂了三字經千字文,就真當用那兩本開蒙童書就能蓋住他家那滿溢的金銀翡翠的爆發氣了,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老太爺的怒火並沒有隨著他的怒斥而消退,反而有越少越烈的意思。
被自家老爹叫進書房後,就被晾在一邊的張家亮兄弟,在老爹的陣陣怒吼中,也明白了讓老爹發怒的緣由。知道了緣由後,兩人也怒了。
「父親,賈家,那個榮國府賈家,他們家怎麼就把主意打到咱家大姐兒的身上了,他們憑什麼認為咱家會同意和他們家結秦晉之好呢?」張文瀚對于賈家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
張文熙也是滿臉怒容,對于賈家,之前覺得不過是一個新興貴族,一個靠著各種辦法想要躋身世家之列的二流家族而已,感覺不好不壞,點頭之交罷了。
可是自從老太爺來了京城,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那些新貴家族的一些秘辛他們也一點一滴的知道了。其中最讓他們不恥的就是這個賈家,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真是有夠無恥的。
榮國公祖上跟著太祖皇上打天下,開國之臣從龍之功使得他們家從一個泥腿子躋身成了朝堂上的新貴。
上一代的榮國公賈源,幼時和同樣開國功臣之後定了婚,只是後來由于一些原因,那個家族沒落了,賈家轉眼就看不上人家了。後來一些戰亂時受了大的損傷而隱居起來的世家,看著朝堂基本上穩定了,忍不住了,想要出世了。
對新貴來說,那些家族可都是底蘊十足的世家大族,和那些家族拉上關系,也能讓自己慢慢變得有底蘊起來,于是世家要出世的消息一出,賈家就動心了。
那些世家想要跟新皇拉關系,想要在新朝中重新站住腳跟,聯姻,跟新皇信任的新貴之家聯姻是最好的捷徑。兩方都有意,一拍即合,賈源就娶了沈家的嫡出小姐。至于他之前定親的女孩,在賈家和沈家的大勢之下,誰還記得那個意外失足而亡的女孩,意外,哼,世上意外怎麼就會那麼的湊巧呢,這邊兩家剛達成協議,那邊女孩就意外了,騙誰呢。
賈家和沈家的聯姻後,賈家嘗到了好處,于是賈代善有了一個沈家旁支的嫡系女孩做未婚妻。
那些世家想的很好,可是卻沒想到新皇很是忌憚世家,世家重新出世後,各方面的發展都被新皇打壓。于是賈代善的未婚妻也意外了,他的妻子後來也就直接變成了一家三門侯的史家嫡女。
看看賈家辦的這些事,張家父子三人瘋了才會把自家的寶貝嫁入他們家,瘋了才會和這種人家結親。
張家父子三人在書房的話語,被習慣了用意識感知外界且精神力強大,已經可以外放很遠的清芷听了個正著。清芷在祖父伯父父親對賈家的怒斥中笑了,這又是一個和前世不一樣的地方,自己的今生真的是不一樣了。
上一世由于母親的身體實在不好,家里沒有大辦自己的洗三滿月,所以別家也不知道自己在張家的得寵。賈家那會兒當然沒有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後來自己入了賈家也是許多原因導致的,起碼前世祖父這時候並不在京城,家里也不知道賈家的那些秘辛。
對于賈家的那些秘辛,清芷一點意外感都沒有,對于賈家人的心性,做出這些絕對不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