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過程是曲折點,好在結果還滿意,周氏仔細詢問了些白日發生的情況,等她听到在泰康樓發生的事時,直撫模著胸口,一臉的後怕。
周氏還有其他隱憂,她與田箏父女兩人盲目的自信不同,這東西放在別人鋪子里,實在沒現錢保險,于是周氏清了清嗓子,道︰「若是燕脂坊老板不認帳,獨吞了咱們的酬勞,你兩個人不要去鬧,既有了二兩銀子,咱們就當東西賣完了。」
周氏的想法一大部分也是田老三想過的,于是他也附和道︰「阿琴說的也對,不過你放心,咱們簽了文書的呢。」
說著還把懷里的文書掏出來,遞給媳婦看。
周氏瞪了他一眼,直白道︰「咱家哪個識字?字認識我我都不認識它呢。你給我看什麼,就這樣說好了,若是人家不給紅利,咱就當自認倒霉了。」
自古民不與官斗,窮人更惹不起富裕人家。田老三夫妻兩個雖然是樸實的農民,但也懂得趨利避害的本能。
田箏到沒有他們想的那麼悲觀,這趙掌櫃肯花二兩銀子先付定金,至少是看好了香皂的潛力。
而這個時代,田箏相信香皂只是缺少一個展示的機會而已。
正午時分太陽烘烤著地面,空氣都是熱氣騰騰的,在房間里呆不下,爹娘又去整治那塊剛開墾的荒地了,田箏與姐姐田葉做完了家務,一時沒事干,突然想起來還欠魏小郎一只荷包,這會兒正好可以做完它。
用毛巾洗了把臉,涼快了一些,田箏對田葉道︰「姐,你教我做個荷包吧?」
田玉景在房間里面睡覺,小臉兒睡得紅撲撲,額頭上都是汗,田葉找了濕帕子給弟弟擦了汗,又把他衣扣給解開了,只在肚子那兒蓋了件薄被單,听聞妹妹要做荷包,有些吃驚的問︰「怎的突然想做荷包了?」
原本田箏只打算隨意給做個就行了,可是現在對魏小郎有所求,這下也不能敷衍了事,一定得做出個漂漂亮亮的哄得他歡心的才行。
而她那一手見不得人的女紅……也就是釘兩顆紐扣的水平,要拿出去見人,實在是貽笑大方。為此不能不求助姐姐了。
對田葉沒什麼可隱瞞的,于是就將跟魏小郎的恩怨講出來,欠人東西要還,這太正常了。
田葉听了,學著大人的樣子嘆口氣,道︰「你以前跟魏小郎玩的那樣好,現在關系怎麼越來越差了?小郎都好一陣子不來我們家了。」
田箏叫道︰「我跟他玩的好?」
田葉不置可否道︰「你倆可是一塊長大的。兩小無猜著呢。」
「長大了總要懂男女之別嘛……」田箏免不了要辯解一番,開玩笑!別以為她失憶了行麼?如果做魏小郎的跟屁蟲,讓干啥就干啥就是兩小無猜,這也太扯了。
那熊孩子哪里把前身當過閨蜜了呢,只是他的應聲蟲而已。
田葉也不管這些,把裝繡線的竹籃子拿出來,說道︰「咱們去村口那幾棵大榕樹下吧,那兒涼快著呢。」
暖風徐徐,他們頂著烈日來到榕樹下時,那兒石凳上已經坐滿了來乘涼的村民,連黃氏和田紅,還有二房的田麗和田芝都在。
石板凳不夠坐,幸好田葉有先見之明,帶了小板凳來,跟別人一一打了招呼,這才找了空擋坐下。
這兒四處沒有障礙物,而幾顆榕樹就像一朵朵巨大的蘑菇,聚攏在一起時,可以遮擋出一大片陰影,別說,比家里面涼爽多了。
田葉在繡籃子里挑了幾塊碎步頭,都被田箏給否決了,最後田箏還是在大堂姐田紅那兒蹭了兩塊顏色鮮艷的布料。
田紅其實真是個挺大方的姑娘。
因田箏手藝不佳,餃接處都是田葉幫忙縫的,而田箏只需要縫些花樣子,再搓好絲線,扣鎖這些。按著魏小郎的口味,一定是喜歡些老虎獅子等大型猛獸,可惜那難度系數過高,最後田箏繡了一只可愛的史努比,靈感來源于他養的那只七寶。
眾人都在這里無所事事,就容易滋生些山村八卦,田箏默不作聲的忙著手頭事時,就听到有人小聲的向黃氏打听事情。
那婦女看起來很是消瘦,穿的也不算好,也不知道低調說話些,反而拉大嗓子大聲問︰「田嫂子,前兒見你家漢子去看了村頭那塊地,這麼說你們宅基地已經選好了?」
在鄉村,建房子可是大事,這話一出,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眾人都好奇的詢問起來。
「這可是真的?就村頭那塊楊柳樹旁嗎?」
「哎呦,他嬸子,這可是件大喜事呀!不過建房子可要費不少錢,你們分家也沒分到多少吧?」言語里指著那錢的來源情況呢。
「建啥樣的房子?別是青磚大瓦房吧?」
「該我說,還是你家紅姐兒這事才是特大喜事呢,這是掉進了錢罐子里去了。」
「恭喜恭喜啊……往後獨門獨院,你這日子豈不瀟灑著呢。」
黃氏倒不急著回答別人的七嘴八舌,這些時日,因著逼迫公婆分家這回事,她沒少被村里人嚼舌根,罵她什麼話都有,可是別人罵得再厲害,一旦面對她時,不一樣滿嘴的恭維還有羨慕嫉妒?
這就是世人的嘴臉。
你要有錢有勢,哪怕你是做娼做妓,是山痞流氓,這些人當面還得奉承著你,對這些個事,黃氏算是透切了。
黃氏微笑的听著別人的言論,等大家問的差不多了,這才道︰「建房子的事,都是他爹掌著呢,我可不管這些,我這眼下啊……只把我們紅丫頭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出門。」
一句話落,又引得這些村民討論起田紅的親事上,自然黃氏又受了一輪恭維,黃氏這個當娘的,臉上都是春風得意。
反而是田紅很不好意思,臉蛋兒都通紅了,那些村婦也沒放過她,紛紛玩笑著說,以後可要上宋家鋪子討茶喝,那時田紅可千萬別把她們這些窮親戚打出去才好。
田箏和田葉兩人坐得離焦點人物遠遠的,田葉听聞大伯家要建新房子了,眼楮掩飾不住的羨慕,說道︰「大伯家有新房子住真好。」
田箏道︰「姐,我們也會有的。到時候你和我都可以有自己獨立的房間,想怎麼裝飾都行。」
田葉惆悵道︰「還不知哪時候呢。」
見不得姐姐失落,田箏將手中快完工的荷包遞過去,道︰「姐,你幫我收最後一針吧。」
田葉依言接過,還是忍不住斥道︰「這樣可算不得你自己親手做的了。魏小郎若是知道,可不得生氣。」
田箏吐吐舌頭,心虛的不敢辯解。
這只新做的荷包,除了那史努比的大致輪廓是由她繡出來,其他地方還真是田葉幫做的,唉……
田葉道︰「往後空閑了,你要多做針線才行。咱們姑娘家可不能在這方面落後別人太多,不然傳出去名聲不好。」
這也太悲觀了。不會做針線就名聲不好,那她就嫁個不嫌棄她針線的好了。或者自己手里握著大把錢,針線什麼的哪兒涼快哪兒去。
估模著魏小郎在家,田箏才找上門,魏家屋子是一進出的四合院,在村子里算是數一數二的規模,魏秀才此時不在家,因他同時擔任了縣丞陳家公子的西席先生,每月里倒有大半個月時間不在家。
魏秀才獨愛清淨,不喜熱鬧,其實並不想上門給人做夫子,然而陳家老太爺仰慕他的才華,一請再請,最後雙方妥協了達成了一致,他只需每月教導上半月即可。
魏小郎正在院子里花圃邊蹲著,不知道找些什麼,見了田箏來,很不客氣的指揮道︰「快來幫我找下那只老鼠跑哪里去了。」
田箏見小黑狗七寶在花圃邊團團轉,直言道︰「你家七寶抓老鼠不是很厲害嘛。」
魏小郎沒那樣多心思,听不明白田箏的意思是諷刺七寶狗拿耗子呢,他略微煩躁的抓了下頭發,口氣不是很好道︰「七寶本抓住了,可惜被跑掉了!這壞老鼠偷吃我的花生,等我抓住它,非得吧它摔稀巴爛!」
這熊孩子殺戮好重……
想了下,這老鼠既然找了這麼久,不見了肯定是跑了,這樣就是白白浪費精力,不過依她對魏小郎的了解,這孩子就是一個順毛驢,不能逆著他來。
田箏只好說︰「那我跟你一塊找找吧。」
听得肯定答復,魏小郎仰著頭,咧嘴笑了,不過他還是提出疑問,說道︰「天真妹你來我家干嘛?」
要知道,天真妹可是好幾個月不主動上他家門了,他還偷偷郁悶了好一會兒。本來攢了些干果要給她留著吃,現在既然她不識相,就沒了。
田箏隨意道︰「想你了,來看看你唄。」
魏小郎心里頓時開了一朵花,他暫時搞不懂這是什麼感覺,只臉上繃緊著,不屑道︰「哪個要你想?欠了我的荷包拿出來,趕緊的走人。」
田箏︰「……」
果然熊孩子就沒有可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