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手冢君的萬種可能 第1章 這里有只妖怪

作者 ︰ 白衣總攻

窗外的雨嘩嘩的下著,從屋里往外看時仿佛隔了一面蒙上塵埃的鏡,不甚明晰,而雨霧把初春時節淺淡的綠色暈染得愈發柔和。

于這片綠意中,那個人撐著傘出了門,她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系在手腕上的鈴鐺。

少年停下腳步轉身抬頭看著她,淺色的發被雨絲打濕後粘連在額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這一抬頭便讓她笑了,抬起手,笑著對他用力地揮動著手腕。

他也微笑,與她做了同樣的動作。

「明天見,一青!」

明天見。

「鈴——鈴——」

腕上的鈴鐺混在雨聲中清脆地響著,一點一點,漸漸地淡去,最後消失在雨聲中……

猛然驚醒,耳邊是有些喧嘩的教室,來來往往的同學並沒有覺察到她的不對勁。

下課了嗎?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頭,太陽穴在一陣陣地發疼,好像有無數個小錘子在敲打著,讓她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

夏實深深呼了口氣,初春的天氣剛剛轉暖,早上出門的時候也忘記了多穿一點,以至于自己現在後悔不已——好像已經感冒了。

吸了吸鼻涕,想找紙巾卻沒找到。發覺她的窘迫的後座遞過來一張紙巾,夏實連忙道謝,只是對方冷著一張臉並不說話,只嗯了一聲。

不過夏實也已經了解了,後座的這個男生似乎本來就是這樣嚴肅的人,這種冷漠的態度並沒有特意針對她的意思,況且——他是唯一願意幫助自己的人。

這是在東京的第二個月。

把目光投向窗外,青空之下,初萌芽的櫻樹開始在空氣中試探著生長出淺色的花苞,好像只要伸出手就已經可以觸踫到柔軟的花瓣了。東京的春天比熊本來得遲,這時候的熊本,大概已經有很多賞櫻的人吧。

她伸手踫了踫腕上的鈴鐺,微微一笑。

夏實的記憶中,轉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曾經停留最久的地方,是熊本的一個寧靜小鎮。

只要睜開眼楮就可以看到的湛藍天空淨到透明,倒映在澄澈溪流中的飛鳥與游魚也可以在水底雲間溫柔相擁。踏過石橋,路過被甜蜜芳馨縈繞的糕點屋,沿著一路的細碎野花和蟲鳴鳥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

夏實扶額看著教室各個角落的裝飾,心中不知道該是感到傷感還是……好笑。

教室黑板之上多了個土豪同學捐獻的鍍銀十字架,特地在印度的某個著名寺廟開光……

不要好奇為什麼花盆上會有卍字圖案,那不是納粹,那是佛教降魔圖。

也不要好奇貼在牆上的成績單為什麼會變成黃色——哪種符紙不是黃色?

「一……一青,交作業。」思緒突然被打斷,夏實看著臉色有點白的課代表,對著他點頭開始找本子。

不過……

比起與人類相處的日子,其實夏實與妖怪的接觸要多得多,因而有時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

比如此刻,那位課代表看到夏實抬頭之後立刻下意識地退後兩步,等反應過來之後才很勉強地把手靠近夏實,接過了那個本子,只是手抖得很厲害。饒是這樣窩囊的反應,卻也讓一直注視著這邊動作的其他人紛紛豎起了拇指,真勇敢啊,高木!

「高木同學?」夏實擔憂地看著他:「是不舒服嗎?」因為感冒的原因,她的聲音沙沙的,有些含糊不清。

「……」高木的臉從白瞬間變為青色,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直接從包里掏出了上周從寺廟里求來的護身符高舉在身前。

這時候,需要高喊一聲「邪靈退散」嗎?!

夏實恍然大悟,原來……是在怕她啊。不過,「高木同學,你的護身符好像是假的。」

「假……假的?!」高木的臉變成了紫色。

「嗯。」夏實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因為經常听妖怪們討論現在各類護身符的問題,所以對這類東西也有了解。「符上的紋路,畫錯了。」

「……」高木又悄悄後退了兩步。

「而且,我不怕護身符的。」夏實小聲說著,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瞬間冷下去的情緒——完蛋了難道需要更難獲得的鎮妖物品?!

「那個……其他的諸如桃木之類我也不怕的。」夏實小聲辯解著,瞬間教室沸騰起來了,那些「是高級妖怪啊怎麼辦!」「笨蛋能變成人的妖怪可能是低級的嗎?!」「黑狗血有用嗎!求組隊殺班長家的黑狼狗!」

這樣的議論淹沒了她最後一句小聲的話語。

「因為……我不是妖怪啊。」

「一青?」

社團活動結束後,回教室拿東西的手冢有些驚訝地發現了還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夏實。試探著叫了她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他皺眉,掃過她的臉。

有些不對勁。

想起對方這幾日似乎一直精神不太好,原本一直認真听課,但是今天也睡了一天……果然是生病了嗎?

猶豫了一下,一句輕聲的「失禮了」道出的同時,手背貼在了少女的額頭上。

兩個人的體溫踫撞之時,很燙。

手冢微微彎腰,提高了聲音:「一青,快醒醒。」

沒有反應,她就靜靜地趴在桌子上,甚至可以听到安穩的呼吸聲。手冢沉默片刻,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教室,蹲下/身把她背在了背上。

少年背著少女一步一步向醫院前行,背後的落日把天空映成溫暖的玫瑰紅,漸漸地淡卻,最後融在了雲間化作天空的色彩。

他听說過許多與這個少女有關的傳聞,而他們對她的稱呼是——

妖怪。

一青夏實是妖怪。原本啞了十多年,卻在兩年前的一夜失蹤歸家後突然開始說話,所有收留她的親戚都說過這個女孩很奇怪,會半夜趴在陽台的欄桿上唱歌,摔傷了也會馬上愈合,也經常夜不歸家——

其實,那只是她在給失眠的雪女唱搖籃曲,傷口也是妖怪找了藥草治愈的,夜不歸家是因為去參加妖怪的生日。

那個自稱是她表親的女生認真告誡著所有人——「一定要離她遠一點!去她家做客時經常听到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大概是在和其他妖怪說話吧!」

背上的溫度是那麼真實,她歪靠在他的肩膀之上,呼出的熱氣噴在脖頸之間,初春的空氣遇上少女的氣息,寒冷也于一瞬間化作溫暖。

手冢僵了僵,她依然未醒,安然睡著,靜得好似一只沉睡的幼貓。他背過手把她往上扶了扶,清冷的臉上有些泛紅,不知不覺間加快了步伐。

枝頭的花苞隨風晃了晃,春天還沒有完全靠近,花未開。

朦朦朧朧中,夏實感覺到有人在耳邊喊著自己的名字,勉強睜眼卻只看到一頭茶色的發。

「夏實,我在你肩膀上!」拇指大的小妖怪對著她的耳朵大聲喊著。

「站在在肩膀上麼……小心吶,不要掉下去了。」迷迷糊糊的回答著妖怪的話。

「夏實,你還好嗎?」

「沒問題的……」

背上的夏實下意識地與妖怪交談著,一開始手冢以為她在說夢話,不過越听內容越覺得不對勁,莫名其妙的,他竟然覺得——

後背怎麼這麼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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