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七篇祭言 第十八章︰進都湖秘境(五)

作者 ︰ 李祈風

原本的篝火只剩下點點零星的火光,梁福軍還是沒有回來。老沈對著眼前的黑暗無助的發著呆,這個山谷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還有那些棺木,如此多的數量,原本已是撲朔迷離的事實更加變得詭異莫測,他一直以來都是無神論者,這個時候心里不免也有些動搖,難道真的存在什麼詛咒之說。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那麼梁叔還魂又該怎麼解釋呢,現在的梁福軍明顯不是最初的梁福軍。

他越是想越是覺得混亂,時間一點點像是抽出的繭一樣一點點的被剝離,也許只是一秒鐘的流逝于他而言卻是漫長的如同一年。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做點什麼,左邊的那一片黑暗中他看不見,只好依著剛剛的方法模索前進。那片黑暗仿佛是無邊無際一樣,總是走到不盡頭。他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現在是天黑了所以才這麼黑,才會看不到光線的存在。如此走了不知多久他才發現點東西,是風,原本窒悶的山洞之中忽然感覺到了風的流動,風中還夾雜著一種奇特的芬芳,他忍不住大吸了幾口,原本饑腸轆轆的肚子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力量,他就一邊聞著那股香味在黑暗中慢慢的模索著,沒有了石壁可以憑借,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小心。

一道熒光在無邊的黑暗中一閃而過,初時老沈以為是自己看花了。未曾想到他往前走了幾步又看到一束熒光,接著他看到了無數在閃動的熒光。那些熒光如同螢火蟲的熒光一般在前方的黑暗中閃動,他加快了步伐朝著那閃著熒光的地方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了下來,眼前的景象讓他一下子懵了。

一顆巨大的蒼天大樹出現在他的眼前,那些熒光遠看只是比螢火蟲大一點的熒光,此時才看清楚那些螢火是看著像人一樣的某種神秘生物上發出的,熒光的效果讓那些生物看起來仿佛是透明的一般。他呆立在原地,一股巨大的視覺沖擊讓他許久都無法找回自己的心緒。待他緩過神來,下的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不知何時一只那樣的生物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老沈這才發現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人,那人也正睜著一雙火紅s 的眼珠子看著他,忽然那人伸出了一只手,老沈看到他的全身布滿了那樣紅s 的細線,像是人的血管一樣,卻又更加的繁密,細若發絲。那只手一瞬間已經到了他的眼前,他下的已經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那只手伸出一根中指一下子點在了額頭zhongy ng。

老沈「呼」的吁出口氣,眼楮悠悠的睜開,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慢慢的那個身影變得清晰。是烏山,他還穿著那身似道袍又非道袍的衣服,他的額頭密布著汗珠,看老沈醒轉,也吁了可口氣。

「你是我唯一見過的一個能夠見過赤魂還活著的人,看來你不簡單,你的父親比起你來都差了一大截,」「噯,我是小瞧你們了。」

「你說的什麼意思?」老沈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具棺木中,旁邊的招魂幡呼哧呼哧的在風中飄抖。身旁還有一具棺木,躺著梁福軍。老沈又看了看四周,不知自己怎麼會在烏山的房前。很快他想起了上次烏山幫助梁福軍招魂的情景,「你剛剛是在幫我招魂嗎?」

烏山看也不看他,挪了幾步到了梁福軍的棺前。如同上次一般重施一遍,但這次顯然沒有上次那麼幸運,老沈看烏山在棺前打坐半天也沒有任何響動,反而烏山的臉上表情愈加痛苦,終于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一部分血之間濺在了棺木上,霎時間「 」的一聲梁福軍躺著的棺木碎了一地,幾乎是在同時對面的山上,也就是大壩所在的地方響起了一浪接一浪的麂子叫聲,鬼哭狼嚎般。村子里的狗最初時還跟著叫了幾聲,慢慢的也停止了叫喚。老沈急忙爬起來把烏山扶住,替他把嘴角的血漬擦干,這才問道︰「怎麼回事?」

「快……快……快把他抬到了屋子里,把他放進神台上的棺木中,要快……」他斷斷續續的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沈絲毫不敢怠慢,立即抱起梁福軍進了屋子,神台足有一米多高,加上棺木又有近三十多公分的高度,奈何老沈只是個教書先生怎麼也無法把梁福軍舉到神棺上,記得老沈上氣不接下氣,他又試著把神棺搬下神台,無奈那神棺太過沉重,老沈費了半天勁也絲毫未動。一股寒風沖了進來,老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忍不住朝著門口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雖然看不清什麼,但老沈總是覺得門口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來,他急的又把梁福軍舉了起來,這一把他終于把他舉進了神棺中。頓時那股寒風消失的無影無蹤,老沈看著門口呆若木雞,半響才想起還有個烏山在外面,他也顧不得什麼,立馬沖了出去,烏山還是那樣軟倒在地上,老沈把他扶了起來,眼角無意間瞥了眼對面的山上,一看嚇一跳,大壩上面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一個個的東西,朦朧之中看起來像是人一樣,只是他們的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幽幽的慘白s 的光芒。

老沈低下頭裝出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拖著烏山進了屋子,返身立即將門關上。從神台上拿了只蠟燭點著走出來,看了看烏山,烏山仍是閉著眼楮,好在呼吸尚且是平緩的。老沈此時才看清楚整座房子的格局,整座房子分為前後兩部分,前面是大廳,後面是神殿。大廳的右邊牆上開了扇門,老沈打開看了看,里面擺了張床和桌子,那間屋子說小也不小,但是擺上這兩樣所生空間也不多了,整座房子里面的家具已是到了極為的簡樸。

老沈扶著烏山到了床上,扶他躺下,看了看他,也看不出個所以人來,只好退了出來。他踮起腳尖看了看梁福軍,他仍是那副樣子。老沈看著神台上的棺木,思緒飄飄然然的又回到了那個山洞中。

「赤魂,我是唯一的一個見過赤魂還能活著的,我比我父親強多了……」烏山昏迷前的那幾句話此時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說的赤魂難道是那些光明人,我的父親,他怎麼好像很了解我的父親一樣,他怎麼會知道這些而且還認識我的父親呢……」

一連串的問題一下子竄出了他的腦海,「不行,等烏山醒來一定要問問他?」老沈此時隱隱約約感覺到四十多年前的那個工程與烏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也許烏山可以告訴他四十多年前的那次活動到底發生了什麼。

屋子外面那些鬼哭狼嚎般的叫聲漸漸的消去,老沈懸著心這才放了下來,不多時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說的什麼,老沈全然沒有听見,他只是感覺那只手指點著自己的額頭,那人的嘴巴一張一合在說著什麼,老沈明明感覺到他在對自己說話卻又什麼也听不到。他急的叫了一聲,睜開眼發現自己是在做夢,環顧四周,原來是在烏山的家里。他站起來發現手心全是汗水,走近神台踮起腳尖看了看梁福軍,他還是那副樣子。老沈又進去看了看烏山,不知何時烏山已經醒了,他在床上打坐,閉著雙目,手掌平放在胸前。老沈輕聲叫了他兩聲,毫無動靜。老沈只好悄然的推到了門口,回頭看了一眼。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烏山的腦袋不知在剛剛什麼時候突然變成了透明的,散發著幽幽的熒光。「赤魂」兩個字一下子跳出了老沈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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