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青就這麼和蘇元德冷淡下來,這麼大半年分開,也算是分居了。
九五年的時候離婚的人很少,尤其是北方總覺得離婚是件羞恥的事情,再加上周圍的人總是說對孩子不好,多半女的也就為了孩子忍氣吞聲繼續維系一個完整的家。如果蘇子安不這麼爭氣,張文青早就迫于生計帶著孩子們回了蘇家,但是如今離開蘇元德她們母子三人生活的很好,張文青也不願意回去受那份兒氣。
就這麼一直住到了冬天,新橋鎮冬天挺冷的,張文青準備去買煤,蘇子安卻是有點心不在焉,他這幾天心里想的都是該回學校上課了。這段時間他給小少爺補課,*康大方的給了他一筆補課費,加上之前存下來的那筆給龍居齋畫圖的收入,以及畫室的第一筆分成,加起來也有小兩萬塊了。
這筆錢足夠他在市里租場地自己辦一家畫室,他現在跟著李珂屬于高級打工仔,干了一個暑假得了兩千塊,相對于其他人來說多出一些,但是他並不滿足這些。
蘇子安知道自己對張文青有些過于偏執地保護,他沒有辦法放心她離開家中去做工,上一世他媽半輩子坐在輪椅上以淚洗面,他重生到現在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一覺醒來他媽還是那樣悲苦的樣子。但是時間長了,這麼把人圈在屋子里、圈在小鎮上也不行,思來想去,蘇子安就想到了市里北街的那些商鋪。
蘇子安他們住的這個城市很小,北街並不位于市中心,地方還有點偏,直到四年以後才慢慢發揮了它們的作用,慢慢形成了專門賣建材的一個小型市場。全市十多年來就這麼一處建材市場屹立不倒,一直紅紅火火,蘇子安記得當時商鋪一個面積的價格已經超過了萬元,而一年的租金也足有六七萬塊,所謂一鋪養三代,提早置辦下一處商鋪,讓他媽轉租出去,收收租金,日子過的輕松又舒坦,倒也是一種「就業」辦法。
蘇子安只記得後世那些商鋪賣到了二、三百萬的價格,等憑著記憶找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十年之前的北街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街道更狹小,兩邊胡亂擺著些煤球爐子,小攤販在支開攤子一邊煽火一邊忙活著自己的小生意,走了好一會才瞧見印象里那個最大的門面,只是這會兒掛著的不是霓虹招牌,而是隨意的一塊廣告牌子,還帶著可口可樂的廣告標志。
蘇子安進去看了一下,樓上是主人隔開居住的,樓下大概一百六七十平,房間里堆放著一些鋁合金門窗之類的東西,來看的人寥寥無幾。
這年頭大家都眼巴巴等著單位分房,壓根就沒考慮過自己買房子的問題,尤其是蘇子安居住的這個小城市,他記得大概是兩千年之後才迎來了第一波房價漲勢*,短短三年翻了一倍,一套百十平的房子硬生生由17萬漲價到了40萬,緊接著再過三年多,又翻了一倍這才慢慢穩定下來,保持了房價百萬左右的高價位,數年未變。
再漲價大伙兒也買不起了,那時候多少人捶足頓胸地後悔沒提前買套房子,當真是悔地腸子都青了。
蘇子安印象里記得這家是北街有名的旺鋪,他來這里轉著看了下,跟老板隨意攀談起來。這家生意本就冷淡,老板也閑著無聊,跟蘇子安聊了幾句也倒起了苦水,原來他們這房子也是租來的,收房租的是個老太太,不知道從哪里听來的消息說這邊可能要拆遷了,硬是趕著他們走。
蘇子安皺了下眉頭,他可不記得這邊拆遷過,這些老房子到了以後也只是加固了外牆重新包裝了下,換了好幾撥市長,也沒見這里挪過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