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與蘇太後一聊就是許久,最後還是夜弦親自催裴夕回去的。蘇太後不想讓裴夕這麼快走,但夜弦十分堅決,她也不好打擾這小兩口甜蜜,才放裴夕走。
回去的路上,他們兩人沉默了很久。裴夕覺著氣氛太沉悶,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我們那里不坐馬車,坐汽車。」
「汽車?什麼東西。」
他果真對陌生東西好奇。
「就是不用馬拉,用鑰匙打開,踩油門,用方向盤控制的車,可神奇了,比馬車快多了。我們那兒還有飛機,可以在天上飛,飛到雲里。還有火箭,航天飛船。可以到月亮,到很多很多星球。」
裴夕簡單的描述著,不過後面描述的純屬瞎扯了。
「我還去過月亮呢,那里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不過我去太陽的時候,看見太陽上居然有房子,神奇吧,那里面還住著一個大帥哥。」她這是想到了千年誕生的那個太陽。
「我哥哥去的地方比我還多,他自己都有一艘飛船,不過他愛上了一個外星女子,把她帶到地球了。」
夜弦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臉黑得不得了。想他在這個世界也是聲名顯赫,他有什麼不知道的,可是從她口里說出的東西,他還真不知道。這真不是滋味。
裴夕對他的表情很滿意,接著說︰「我哥哥和她結婚了,生了七個女兒,個個都漂亮極了,人們稱她們七個為七仙女,並用彩虹的顏色為她們命了名。後來小紫愛上了一個窮小子,哥哥不準他們在一起,就和小紫兒斷絕了父女關系……」
「慢著,我問你,你哥哥多大了?按照你以前所說的,也不過二十出頭,怎麼會有七個女兒,甚至女兒都那麼大了!」
裴夕哈哈笑起來,夜弦的臉更黑了。裴夕說︰「你這種表情真可愛。」她說著就去捏他的臉。
「我們那里有汽車,有飛機,有火箭,有飛船是真,但科技還沒有發達到讓我這個普通人去外星球的地步,更別說我哥有飛船,還帶回來一個外星妹子了。那七仙女是我們那里神話故事,沒想到你都能當真。還好你發現我說的假的,不然肯定會成為一個大笑話。」
夜弦嚴肅地不說話,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忽悠。他一下子親住裴夕,不讓她說話。這下子輪到裴夕懵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下意識地推開了他,想起當初她給音瑟講解現代世界的模樣,音瑟的表情與話語,他能懂她說什麼,能懂她的心情,他會靜靜地听她說,還會安慰她。他知道那個世界有多麼好,他知道她來到這個世界有多難過,那個時候,他問了一個問題。
「那如果某一天你能夠回去了,但是在這個世界有了你舍不得的人,你還會離開嗎?」
現在讓她回答,她會說不想離開吧。
「你不喜歡我說我以前的事嗎?」
「不是,而是會讓我覺得我們很陌生。」
裴夕笑了,說︰「你們這個世界還不是奉父母之命成婚,不見面的兩個人都可以結婚,我們兩個還算好的了,至少認識嘛,還說什麼陌生,我就是我,你們認識的裴夕。」
「我不喜歡你們的世界。」
夜弦兩眼放空,說。
裴夕問︰「為什麼?」
「因為會讓我覺得我太悲哀了。」
「為什麼?」
夜弦敲了敲裴夕的腦袋說︰「你就知道問為什麼呀。」
裴夕切了一聲,然後想著夜弦的一生。他的功名成就之後是有多少無奈呀,誰沒事想殺人,更別說他帶領軍隊征戰它國。腥風血雨中有多少冤魂漂泊,多少家庭支離破碎。
「我們那個世界也有戰爭的。高科技戰爭時代,比現在更慘不忍睹。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利益激化,政治經濟文化的不平衡,領土的爭奪,還是和現在有相同之處。只不過,我所在的地方,沒有戰爭。有時候,暴亂也是一種殘忍的方式。」
夜弦望著裴夕,她的眼神是這個時代女子沒有的寬博悠遠。甚至她如同看透世事。為什麼她要嫁給自己呢,他說不出不娶她,又不想這樣,卻又想和她在一起。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
只能委屈月牙了。
「你皇兄他們等會要走了,你要去送送嗎?」
「千年他們呢?」
「他們也要走。」
「都要走了嗎?」裴夕想著想著,打開了簾子,看向外面的世界。眾多的人群,眾多的聲音,卻沒有一個身影能讓自己多停駐一眼。「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輕輕地說。
夜弦閉上雙眼,轎子里漸漸安靜下來。
幾人的分別,除了不舍還有很多裴夕看不出來的情感。她多想對千年說一句,如果見著音瑟,記得告訴他不要在外面漂泊太久,天地太大,人太小,會迷失的。她沒說,什麼都沒說。沒有對千年有所交代,沒有對夷麟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