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裴夕醒來時，隱約記得是誰對她說，那個女人不是好人。那個人是誰她不清楚。但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夜弦，她安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
夜弦發覺她醒了，也睜開了眼楮。裴夕以為他會像一般夫妻那般說些情話，誰知他說︰「即便她不好，我也希望你能夠善待她。」
她沒想到他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關于月牙的，心里好不容易多出來的安心瞬間被野火燒盡，寸草不生。
「夜弦，我們離婚吧。」
他不懂她的意思。「離婚？」
「你休了我，同時我休了你。」
他隱約明白她的意思了，猶豫不決，良久，才說︰「我不會休你的，我說過，我不會娶她。我只是希望你能對她好一點。」
她沒說話，听他接著說。「我相信我書房里的東西是你的，既然她長得和你朋友一樣，你就像對待你朋友一樣對待她吧。」
「朋友？」她苦笑著，眼里不見淚花。「是啊，是和我的一個故人一模一樣。但是那個故人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月牙，她，不配！」
起床後，整理好，裴夕就出門了，一整天沒有回王府。她需要靜一靜，需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于是她到了能讓她思緒安靜下來的雪閣。
坐在自己曾經最喜歡坐的閣樓上望著天空。風涼涼的，欲把美麗的雲朵吹得越來越遠。裴夕覺得這風是故意的，不讓這些雲朵接近自己，不讓自己看著這些雲朵。
音縷听陸姆說裴夕來了，便來閣樓見她。
「傾藝。」
裴夕回頭看著她，看得出她在埋怨自己，可是又能怎麼樣，今天這個局面也不是她想看見的。她那時候根本沒想過她的一句話可以讓音瑟改變那麼大。
「小老板，你說，我該怎麼辦？」
音縷不懂她的意思。
「他根本不愛我，只是信守承諾而娶我。我以前以為，只要我愛他就好，但現在我後悔了。成親之前就該對千年他們說我不想成親了的。一時沒說出口就讓這一切發生得愈加扭曲。而現在他不想休了我，他是顧忌到我父皇吧，可是我不需要他顧忌什麼。」
音縷放松目光，嘆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模模她的頭，說︰「遵循自己的心最重要。你愛他就和他在一起，不是你的錯，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也不是你的錯。」
「我的小傾藝，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幾年前你的神情里是倔強，是堅決，甚至還很有思想，而現在越來越不像你了。」
裴夕已經忘記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越去想就越加懷念。她這是智力退化了嗎？她干嘛要在這里悲天憫人，干嘛要墨守成規，干嘛拋下自己曾經所有的思維。她該堅決一點的。
「你有音瑟的消息嗎？」
裴夕突然問。
音縷想起音瑟離開前說不要告訴她，他回來過，于是搖頭說︰「沒有。」音縷望著遠方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然後繼續對裴夕說︰「你確定你愛的是夜弦，而不是他？」
音瑟站在遠處的房頂上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欲上前安慰難過的裴夕，卻終究沒有走出那麼一步。
裴夕埋下頭，沒人看得見她的表情。本來她以為自己對音瑟的情感只是簡單的喜歡，但是現在經由音縷口中這麼一問，她顯得有些回答不上來了。
音縷見她沉默，也便不再難為她，說道︰「罷了，你心里的人是誰，畢竟是你的事。」
裴夕嗯了一聲，然後看著音縷困難地笑著。這是音縷在她臉上見過的最丑的笑容。這孩子還是沒有想透徹啊，罷了，任由她去吧。很多事要自己親身經歷了，才會看透的。自己多說什麼，她也听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