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他到門口。回來的時候猛然間看到天花板上的監控,想起剛才那會兒,時間停止的事。
我上樓來的時候,樓道里沒有踫到任何人,我記得很清楚。樓下,路燈照見的地方,只有我,那對情侶,那個騎自行車的胖子。就這四個。
我後來踫到那怪物,躲在左手邊第一個寢室,等它走。大約一分鐘之後,我踫到了我室友。
就算那一分鐘開始的時候,時間已經被撥回了,那他走得也有點太快了吧?!要知道,我在樓底下沒看到他人。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走著走著又被嚇尿了。他不會就是那個偷吃大姨媽的吧?!
應該不會,那個怪物的臭味,很酸的,還摻雜著濃烈的腐爛味道,但是我室友,他即使是怪獸,也是臭咸魚味……
媽逼,我居然還要靠他是臭咸魚味的來安慰自己!我已經絕望到了什麼地步?
于是,我敲開了死宅的房門,「幫個忙,我想看看底下攝像頭。」
凌晨十二點四十三分的時候,時間停止了,我在那段時間進樓,攝像頭拍不到。等于說,它只拍到我出樓,沒拍到我進樓。
如果我室友,也是那段多出來的時間中進樓的,攝像頭也拍不到他。就說明他在停滯時間中也是能夠自由行動的。即使這說明不了他是怪,那至少說明他很特殊。
我不要再這麼猜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非得搞清楚不可。
我交代完死宅,回到了寢室。寢室門半掩著,燈也關了。我沒有立即進去,因為我又聞到了那種臭咸魚一樣的海腥味。我敲了敲門,叫我室友的名字,沒有回答,但是我听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嘶嘶聲,有點像舊收音機頻道調不出來的那種聲音,但是又跟純機械不一樣,因為那種聲音是帶有節律感的,雖然聲音很低,被我開的搖頭電風扇給掩下去了,而且斷斷續續,但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絕對不是雜音,反倒像是有誰在說話。
我當即嚇尿了,因為這絕對不可能是人的聲音,人的語言。我剛從死宅那里出來,他還沒關寢室門,我就沖過去撐住門框,「你快來,我寢室里好像有什麼東西。」
死宅瘦瘦高高,齙牙,架著一副很沉重的黑框眼鏡,滿臉都是雀斑,基本上不想做死宅也沒辦法了,因為太挫。他平時大概有社交恐懼癥,一直宅在自己的寢室里,只有在我們渣游戲的時候才有點存在感,因為死宅手速快,神操作。但是除此之外他實在乏善可陳。他見我那麼慌張很是猶豫,但是他性子比較軟,我拽了他幾把,他就跌跌撞撞跟著我出來了。我們回到我寢室門口,那種嘶嘶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死宅推了下眼鏡,「好像有點臭。」
「很臭。」
死宅擼了下鼻子,推門進去了。窗開著,拉到一半的窗簾在飄,月光敞亮的,不開燈都看得清屋子里的狀況。我室友不在,誰都不在。
死宅就笑話我了,「你……你你怎麼這麼神經質啊。自從老楚死了……你就有點奇怪。」
我也失笑,轉身去關燈。燈的開關就在門邊上,我走三步就能到,結果我剛撩出手去,我眼前的門就轟地一聲,關上了!
我尼瑪當即就像嚇尿了!那絕對不是風吹的。夏天呀,九月份剛出頭啊,不是刮台風或者下雷陣雨,有這麼大風麼!而且下一秒我就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了,因為電燈開關上面的那個電箱,直接往外噴火花了。大概爆了兩三下,屋子里所有帶電的東西全都停下來了,我的搖頭電風扇也迅速停止了運轉,整個房間里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真尼瑪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往後退,退到死宅身邊,「怎麼辦……別、別說是鬧鬼吧。」
死宅沒說話。
我一回頭,不是死宅,是那只早就壽終正寢、廢棄多年的飲水機。死宅已經不在我背後了。他不在我的房間里站著。
「死宅,死宅……」我听到自己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住的地方都那麼可怕。因為沒有任何聲音。我就感到我們寢室里現在有一股潮汐般的風,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吹來,又吸走,把窗戶震得吱嘎吱嘎地晃。我感覺是從我左手邊吹來的。而我左手邊是我和我室友的上下鋪。
風把上鋪的蚊帳卷起來了。我看到上面躺著人,直挺挺地躺著。我很害怕,我去拉我們的寢室門,打不開,然後我想跳到窗外,沿著管道爬到隔壁皮章他那寢室,可是窗戶的鎖也在我眼皮底子下啪地一下扣住了,我的手離鎖都還有一臂的距離。窗子一鎖上,我們這兒就全然密封了,那個風吹出來的時候就有一股特別特別惡心的味道,不僅僅是海風味了。
我就哭起來了。我嚇死了。我根本不知道現在跟我同處一室的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他要怎麼樣。大概是我哭得太厲害,上鋪的東西突然嗖得一下坐起來,腰板不正常的輕盈,坐著的時候,腿腳跟身體呈九十度,相當直,怎麼看怎麼僵。我看到黑暗中,他臉上的鏡片反射著綠光。
「哭什麼。」死宅很平靜地說,「管自己睡覺。」
他就這麼在鏡片後面盯著我。
我沒辦法,哭著爬到我床上。我床上很濕,很黏,全是不知道哪里來的那種軟綿綿的肉須,我完全不敢去看,一抖被子全倒在地上,後來鑽進去,還時不時還能踫到。風刮過來也很冷,感覺就想是在我床板上開了個通風口一樣。全程,死宅就這麼一直盯著我,即使我躺下,我都可以感受到他穿透床板的眼神。
我根本睡不著。我怎麼可能睡得著。今天晚上我經歷了多少東西?時間停止,惡心的大姨媽怪,突然瘋掉的整個藝術學院,然後是現在,這個恐怖的死宅。我感覺他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
我室友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寧可現在是他。
我又逃不掉,只能躲在被子里閉著眼楮。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死宅就從上鋪爬下來了。他爬那個鐵架子樓梯,姿勢很古怪,我雖然沒有看到,但是他晃得太厲害了。他每爬一格,要原地震好一會兒,整個人癲癇一樣地抽搐,而且發出舌頭耷拉在外面的那種聲音,哈,哈,听起來好像一條狗。我尼瑪嚇得根本不行了,只能裝死,但是我覺得他要再那麼下去,我可能控制不住要跳起來打他一拳然後逃走。到時候我能怎麼辦?我只能跳窗。
死宅終于「咚」得一聲跳到了地上。聲音很重,還撞到了桌子,他的眼鏡也 當一下掉了。我偷偷睜開眼,發現他四腳著地在地上爬,不停地前後轉身。太古怪了,太惡心了,好像附在他身上的根本不是人,連鬼都他媽不是啊。
我這麼一走神,他就湊了上來,撲在我身上,沉重的鼻息掃我一臉,嘴里發出哈、哈的聲音。他應該是臉對臉伏在我身上的,我就感覺到一滴口水落在我鼻尖,我整個人都他媽不好了!他的口水又長又多,順著人中往下流,我又惡心,又癢,而且不能呼吸!就在我要被他的口水淹死在床上的時候,死宅居然湊上來,biaji一口把自己的口水舌忝掉了!
我了個大艸!我真的要多惡心有多惡心了。死宅他晚上吃過巧克力,現在嘴里一股酸臭揮之不去,他還在我臉上舌忝來舌忝去,流口水,艸!要不是他整個人坐在我胸口,手腳都纏著我,我尼瑪真的要忍不住打他了。
他開始在我身上挪動。很笨重,就像那種沒有手腳的胖海象一樣,只能靠身體伸縮來蠕動。我在他下面,簡直被他碾壓到死。他蠕動了半天,斜拉里壓住了我的下半身,然後把我的t恤衫卷上去了。我感覺他的手指特別熱,特別燙,我這才發現我整個人已經開始冒汗了,不是因為跟另一個肌膚相親而產生的羞澀、快感什麼的,純粹因為死宅他跟火爐一樣燙。我們沒有穿衣服、*相接的地方,我幾乎要被燙傷了。這不是什麼**的比喻,因為我脖子這邊已經起泡了。
而且從我們走進寢室起就一直在吹的冷風,一陣一陣的那個,也消失了。感覺不到。
死宅就這樣把我衣服推上去,趴在我肚子上舌忝。我感覺特別驚悚,他的動作不是猥褻、*,要跟我搞基那種的,而是有點像狗在舌忝肉骨頭,特別貪婪,還發出巴匝嘴的聲音,不斷有口水滴在我胸口。他蜷起身體,手腳都撐在床上,把我牢牢鎖在四肢當中,一邊舌忝我,還一邊叩起手指敲打,敲打我左月復最末根的肋骨。我覺得我再裝睡實在沒有必要,我真不知道我再不打翻他,還會遇到什麼事情。我就偷偷睜開眼,想伺機逃走。
他覺察到我的動作,停下了動作,抬起頭來,以一種人類難以想象的動作,四肢並用地從下面爬上來,跟我臉對臉。我突然就感到一種非常沉重的壓力,從上方傳來,那種壓力是無形的,他都沒有踫到我,可是我就覺得後背被死死壓在床板上,連床板都吱嘎一聲,往下一沉。那個瞬間之後,我連閉上眼楮這個動作都做不到!我好像整個人被定住了一樣,鬼壓床!我在黑暗中看到死宅的那雙眼楮,特別亮,亮得幾乎變成金黃色的了,而且往外鼓出,讓人想到青蛙,或者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