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把我室友拖走。這樣對付小三爽是很爽的,不過我室友下手那麼狠,有點不厚道。你說人家替你做事是吧,好歹留點情面,等會他反水了對不對。我一邊給他擦掉手腕上濺上的紅湯,一邊敲打他,「你太凶了。人家看上你了,吃醋了。」
我大柳哥嗯了一聲︰「我知道。」
「……」
好吧,你這種情商居然知道!知道還放在身邊還讓他來保護我!那豈不是要氣死你正房。還是說你想看後宮大亂斗?
「只有一個男孩子。」他攏住了我的臉,真摯得有點可憐,「他私下里有什麼心思我不管,但是他不能欺負你。你是我的小朋友,無論你怎樣我都要的。說你壞就是說我壞,打他。」
哦我室友真是小天使,抱一個。
我正想跟他提提我肚子里那個事兒,我室友突然警覺地抬起頭,「水晶頭骨呢?」
我也一愣,怪不得覺得桌子上少了什麼東西。
我給他倒杯水,讓他坐著喝,然後我給他找,找來找去找不到。我室友淡定道,「偷走啦。」
「不過你不是布下了個結界,他們都進不來?」
「他們不能進來。」我室友看向門的方向,「人類通行無阻。」
我听到他這麼說整個人都有點懵,我操,我們寢室六樓的這幾個人當中,有內鬼?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死宅。
我室友擺擺手,「章立天不會留下證據的。」說完他一揮手,我們寢室里出現了金色的三維立體虛影,我看到我和我室友清晨出門,然後照進窗口的陽光開始從東到西的變幻,在某個時間點上門打開,水晶頭顱飄了出去,然後門掩上。我他媽嚇得不行,尼瑪一個骷髏在半空中飄,那場景真是……
「隱身。」我室友說。
我室友都回溯時間了,還是沒辦法查。人族里面出內鬼,這事情被盧道石知道,非得一磚頭呼死不可。
幸虧我室友已經把章立天的神格一口悶了。我戰戰兢兢地問︰「柳哥,如果章立天得到完整神格,你會被他打死麼?」
我大柳哥溫吞地說︰「打死你哦。」
我高興了。我就知道他最牛逼了。
「只有我的骨血才會殺死我。」他下一句話是。
我當場愣在原地。
「怎麼了?」
「沒什麼……你不去看看深淵執守者麼?他恐怕要生氣了。」
我室友一臉疑惑,「我為什麼要去看他?」
我語無倫次︰「你那麼凶他,他反水了怎麼辦。」
我室友表示totally沒問題︰「全部打死。」
我覺得我室友和盧師兄應該特別特別有共同語言。
找了個理由把我室友支開以後,我在我、任興和盧道石的三人微信群里說,「我應該是意外懷孕!意外懷孕!我室友親口說了,只有他的骨血會殺死他!靳穆沒有說假話!」
群里立刻炸開了鍋。
任興︰呵呵。
盧道石︰你男人心得有多大,明明知道要被熊孩子弄死,還不戴套。出漏子了吧。你們上大學第一天師兄怎麼苦口婆心地告訴你們的,隨、身、帶、套,不听,出大事兒了吧,傻逼了吧。
任興︰……?
盧道石︰那你現在是為了保大人不要孩子?
我︰我就是這麼貞烈!這麼以夫為天!
任興︰……
我下定決心之後,反而沒那麼糾結了,出門找我室友吃吃吃吃吃吃吃。我室友和深淵執守者站在一起說話,不像剛剛干過架的樣子,大家都很平靜。我本來不想偷听他們說話的,但是你們都知道嘛,那個光頭他對我室友有點意思嘛,那我就按捺不住我家庭主婦的好奇心,嘿嘿,我就听了一會兒牆腳。結果尼瑪他們倆是什麼神經病啦!光頭居然在教我室友說漢語!光頭往外蹦一個詞,我室友重復一遍,剛開始我室友說的還是不那麼利索流暢,每句話最多主謂賓,到後來越說越長,詞匯量越來越多,簡直神一樣的!當最後我室友開始用「西皮齊娜蚯蚓」造句的時候,我有一種純爺們如風一樣的直覺︰我以後可能要說不過他了。
你說這光頭怎麼這麼討厭。追不到男神就教男神嘴炮,影響我們夫夫感情。我唯一比我室友強的也就是嘴炮能力,哪天我室友比我還嘮叨,我只能去引劍自盡。
當晚,我和我室友還有光頭打了幾局斗地主之後,洗洗睡了。你們不知道我是怎樣忐忑地睡在我室友身邊,主要是我室友他有時候能知道我在想什麼,所以我根本不能去想明天流產這回事。可是我忍不住啊︰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嫁入豪門——啊呸,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和室友非法同居之後,發現沒有戴套子,意外懷孕了,然後他不能要這個孩子,我要瞞著他偷偷去流掉。作為一個二十二歲的男大學生,我居然遭到了這樣的人間慘劇,能不能好了,還能不能好了!一般男同胞遇到這種事準得跳樓,幸虧是我。
第二天天高氣爽。你說我都要流產了,陽光竟然如此明媚,簡直就是人間慘劇。我平生頭一次進局子里,任興已經等在那兒了。他看了看我身後,「你盧師兄沒來?」
沒有!那個毫無人性的混蛋,居然說我流產有什麼好看的,看一柄燒煤的大鐵鉗捅到菊花里攪一攪麼!我靠我差點就不敢來了好麼!任興和我一起痛斥了他胡說八道,然後任興顧自站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怕你等會兒叫起來,我一個人按不住你啊。」
夠了你們!不要再對流產這事兒懷有過多的腦補了!
等我走進看守所後院一個權當做手術室的房間時,老頭已經等在那里了。
「你也是跟上次那個小姑娘一樣,被不明物體寄生?」
我能說什麼呀,我只能點頭。
老頭一臉鄙視︰「人家小姑娘被騙上床,你也被騙上床?」
我能說什麼呀,我只能點頭。
老頭搖搖頭︰「世風日下。」
我靠!你一個販賣人體器官的黑診所大夫,真的好意思發這樣的感嘆麼!但是我又不能得罪了他,等會兒他往我肚子里塞把柳葉刀什麼的。我只能弱弱地辯解,「誒師傅,你就不要說我了,你看,我、我都懷孕了。」
老醫生面色不愉地讓我把衣服月兌光了,穿上大單,躺上手術台。
「听任警官說,小怪物在你的胃里?」
「嗯。」
「那我會直接剖開你的胃,把它們取出來。」
任興插嘴,「這方面您是專家,只要是不屬于正常人體該有的組織、器官,全摘走。」
老頭給我打了麻藥,瞪他一眼,「任警官,你不走?」
任興嗯了一聲,「以防萬一。」
老頭嘟囔,「沒見過流產來,還男朋友親自陪著的。」
任興不語,對著我點點頭,表示他會在我身邊的。我覺得他這人其實特別靠譜。光說在派出所給我搞那麼一出手術,他背後下的功夫也不是我一時半會兒能彌補得了的。有個朋友能這樣對你掏心掏肺,那的確是值得交一輩子——就是你別老在口頭上佔我便宜啊,快跟老頭解釋清楚我是扛把子的一女乃啊!否則我真男朋友一來,你還不得跪。
老頭取了一柄消過毒的柳葉刀,開始要動手。這個時候麻醉藥已經起作用了,我有點困。但是刀尖踫觸到我皮膚的時候,我還是感覺我胃部有什麼東西蠕動了一下,非常劇烈。我看到老頭臉都白了。
「沒事。」任興面色發白道。
絕對不是沒事,我問老頭,「怎麼了?」
老頭有點打顫,「人臉……你肚子里突出一張……人臉……」
人臉?為什麼會是人臉?不該是小怪物麼?
老頭似乎是猜到我在想什麼︰「這人臉……比你還大。」
比我的臉還大?!我操!他才一個月!那還真是要打開我的軀體跳出來麼!
「你別管那麼多,做掉。」任興冷峻地說。
老頭在他的威脅下只能繼續手術。
當我感覺刀鋒用力割入皮膚,拉扯開一道口子的時候,我肚子里突然射出來一道光,精準地穿過了老頭的咽喉!我就看到一小管極細的血從他的後頸噴了出去,然後老頭撓了幾下喉嚨,撲倒在了我身上,不動了!
我整個人都瘋了,任興跑上來推推他︰「易大師?易大師?!」
老頭沒反應,但是血已經順著糊得我身上的大單哪兒哪兒都是。
任興把他扶下來,人沒氣了。我拿消毒棉花把肚子上的血跡擦去,皮膚上沒有任何傷口。
我想起來盧道石的警告。他說我肚子里的東西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沒出娘胎已經開始殺人了,以後殺他親爹也一定很順手。
我想到這兒,腦門上不禁一溜虛汗。
就在這時,我身邊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你居然不想要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