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鄭曉娜心情很好,她笑著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她抓住她的胳膊,急聲道︰「微微,人家想寫個關于樓三少的稿子。你反應快,幫我想個醒目的標題。」
葉微殤一听,直翻白眼,諷道︰「就那種眼高于頂的男人,你還有興趣?鄭曉娜你不能見男色就沒有節操了。」
「節操?那是個什麼東東?葉微殤,你所謂的節操在很多人看來就是自命清高。我說葉微殤小姐,你必須知道,樓陌塵是有資格眼高于頂的。再說他那種人如果不倨傲,你認為正常嗎?」
葉微殤無語,懶得去想反駁之詞,閉上眸,雙手托住下巴,為好友想標題。腦子里閃過樓陌塵精致的臉,以及溫潤如玉的氣質。好吧,她必須承認那男子有的是狂傲的資本。良久,葉微殤認真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卓絕塵世,清雅尊貴。」
這評語一出口,鄭曉娜立即亢奮了。又想到自己捕捉到樓三少的兩次回眸,她尖叫道︰「樓家三少兩回眸︰卓絕塵世、清雅尊貴的輪椅王子!微微,這標題是不是棒極了?」
葉微殤含笑看著激動不已的好友,點點頭,提議道︰「覆上你拍的相片,加上這個標題,投給花語都市報試試吧。」
這時候的葉微殤絕對不知,這短短幾句話,造就了不久後z市最出名的記者,也為自己引來一連串的麻煩。
z市的南區,一處貧民區。骯髒混亂吵鬧的集市,一輛加長型豪車緩緩停下。兩個大漢下了車,後又抬著輪椅下車。宋連海嘆著氣,推著輪椅前進。
「宋叔,我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接我的時候。」樓陌塵轉過頭,看著宋連海,神情淡淡,聲音听不出喜怒。
「都已經過去十四年了。如今三少是樓家唯一的兒子,將會是樓氏財閥最有權的男人。三少的目光要放的長遠些,被老爺知道您來了這里,少不了一頓責罵。」宋連海低聲勸著。
「宋叔,我在這里過了最痛苦最卑微的童年。你以為我真的會懷念這里?」他抬眸反問,聲音有淡淡的哀傷。
「是那個女孩吧。三少會來這里,是因為那個女孩吧。」
樓陌塵沒說話,溢滿哀傷的眸望向一家小賣部。他是在那家小賣部遇見的她,遇見了他的微微。
許久,宋連海看向樓陌塵的腿,低聲問︰「三少,您還不能站起來嗎?」
樓陌塵依舊沉默,依舊專注地盯著那家小賣部。有什麼在腦海里飛竄,隱隱約約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背著一個瘦弱的男孩慢慢走來。
小女孩麻花辮已散亂,炎熱太陽下,髒兮兮的小臉滿是汗水。她對著背上缺了半條腿的男孩說︰「哥哥不要傷心,微微會一直陪著哥哥。如果哥哥一輩子不能站起,那麼微微就背著哥哥一輩子。」說話時,女孩堅定的眸瑩亮動人。
會不會是只一語就動了心?明明是那樣不懂愛情的年紀,怎麼就因為一句話就動了心呢?
他沉浸在記憶里,良久良久,才抬眸看向宋連海,失了神般地喃喃︰「我在等一個願意背我一輩子的女孩。」
宋連海愛憐而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問︰「三少,你還不相信那個女孩已經死了嗎?」
樓陌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嗓子有些喑啞,「他們說,她死了。其實,我一直是••••••不信的。我怎麼敢相信,那個明媚動人、時時刻刻散發青春朝氣的女孩已經離開了我,永永遠遠地離開了我的生命呢?」
「三少還是節哀吧。不管您心里有多麼喜歡那個女孩,都請你忘記。您、您、您將要迎娶雲二小姐為妻了。」宋連海也知道這話對三少很殘酷,但是沒辦法,他不忍心看著自家少爺沉溺在過往中,行尸走肉地過一生。「雲大小姐自小就對您情有獨鐘,這次鬧出了微博毀婚,真是蹊蹺啊。」
樓陌塵只是苦笑,留戀地望著那家小賣部。他不由地掏出頸上的掛墜,一條銀色鏈子掛著一枚硬幣。修長的手來回撫模那硬幣,記憶中那個女孩的影像漸漸清晰。
小賣部的冰櫃里,冰凍著雪糕。熱的滿頭大汗的女孩望著冰櫃出神,小手里緊緊攥著一枚硬幣,小臉糾結著是不是要買個雪糕避暑。八歲的樓陌塵鬼使神差地上前,買了兩個雪糕送給她。
其實,那時的他也沒多少錢,雪糕的錢是他存了好久好久的。
「媽媽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大哥哥,我買你的。」女孩說著,將手中攥了很久,發燙的硬幣放到了他手中。然後,笑的甜甜地將雪糕全給了自己的哥哥。「哥哥快吃,可別中暑了。」
那樣清脆的聲音,那樣清純的微笑,似乎還听得見看得到。樓陌塵低頭,吻上有些失了光彩的硬幣,淡若清風的聲音,「微微,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