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許久不見,可曾安好?」洪竣笑著問道。
蒼離真人沒好氣的一揮袖,道︰「少來這一套,我在這里是什麼情況,你會不知道?」他被囚禁在鏡面囚牢里面幾年,也已經模清了這個神異之地的一點規則,無時無刻不在洪竣的監視之下,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對方掌握,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被洪竣看出端倪。
鏡面囚牢里面沒有時間概念,蒼離真人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他跟洪竣立下了三年之誓,約定給他找一個身體奪舍,可是洪竣很久沒有出現,三年之期是否到了也不清楚,他心里無奈,卻毫無辦法。
現在洪竣突然現身,蒼離真人猜測他應該是來履約的,迫不及待的問道︰「你不會把我的事情給忘了吧?」
「前輩何出此言?」洪竣哈哈一笑,便不再廢話,說道︰「還有月余才到三年之期,我已為前輩準備了幾副軀體,都是煉氣一層或兩層的年輕修士,只待前輩選擇了。」
蒼離真人面露喜色,心想此人果然守信,臉上卻猶豫一下,道︰「年輕修士?不是月復胎兒嗎?」奪舍畢竟不如轉生穩妥,神魂與身體如果契合不佳,會嚴重影響將來的修行。
「轉世投入胎兒之軀,需要轉生破妄丹來解胎之謎,在下卻是弄不到這等傳聞的丹藥,前輩將就一下吧。」洪竣連連搖頭,他在梅州島之時也打听過轉生破妄丹。這才知道蒼離真人之前果然是在坑自己。
轉生破妄丹非常罕見,在滄溟劍宗的道閣里拍賣過幾次,不過最近一次都已經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拍出了三萬多塊靈石的高價。
三萬靈石對洪竣而言並不算多,但是他想買也買不到,這種比黃芽丹還要稀罕的東西,純粹就是坑人的。當年若是答應這個條件,那就圈套了,蒼離真人就有借口不把完整的離火真解交出來。
況且,洪竣也不想打別人月復胎兒的主意。即便他有買到轉生破妄丹的機會。也不會為蒼離真人出手。
蒼離真人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此事難為,當年洪竣沒有答應此事,現在更不可能做到了于是不再強求。道︰「讓我看看。」
洪竣心念一動。鏡面囚牢里的景象轉換。映射出山谷里的情形,那四個源山派的弟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蒼離真人對洪竣的這種手段早已見怪不怪了,上前幾步。在四個源山派弟身邊走了一圈,仔細觀察,時不時的搖頭。他最早排除的便是那個女修,修士奪舍改變性別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做了幾百年的男人,再去做女人,卻是難以接受。
「這三人都身劇毒?」蒼離真人回頭問道,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三人的情況不對勁。
「不錯,我已給他們服下了清毒丸,緩解毒性,暫時性命無憂,更方便真人奪舍。」洪竣所說非是虛言,奪舍之時要比拼神魂,如果被奪舍的對象已劇毒,深受困擾,抵抗之力便會跟著減弱下去。
蒼離真人不以為然,又不是人人都是洪竣這樣的怪胎,他想奪舍一個煉氣期修士還不如手到擒來,哪里還用得著劇毒還幫助?
「此毒厲害,已是深入骨髓,即便治好,恐怕也會影響修行,你故意找來幾個毒的修士,不會是別有深意吧?」蒼離真人目光一閃,臉上似笑非笑,心里已在懷疑洪竣是否打算等自己奪舍之手,痛下殺手。
「這卻是真人想岔了。」洪竣一臉無奈,他根本沒有加害對方的想法,蒼離真人生性多疑,自己就算解釋也沒用,干脆不廢口舌,指了指那個昏迷的少年,道︰「此人修為最低,僅有煉氣一層,而且沒有毒,真人你看如何?」
蒼離真人拉著臉走到少年身邊,看了一會兒,眼隱有喜色,道︰「此不錯,觀其年齡還不足二十歲,卻有步入一層境界,可見資質上佳。他是什麼來歷?」
洪竣遲疑一下,他不想把自己跟源山派一行人之間的事情告訴蒼離真人,省得以後招來麻煩。
「罷了。」蒼離真人看出洪竣心所想,淡淡道︰「我也不想知道你與這些人的恩怨,反正奪舍之後,此人神魂不復存在,他以前的事情跟我毫不相干,知道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洪竣松了一口氣,再次問道︰「前輩確定就是此人?」
「不錯。」蒼離真人點了點頭,「多說無益,便是他了。」
「請前輩交出離火真解煉氣期以上的道訣,我便放前輩離去。」洪竣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情。他只有離火真解煉氣五層的道訣,以他目前的修煉速度,不用幾年,應該就要開始考慮凝結金丹了,所以必須拿到完整的道訣。
蒼離真人沉吟幾聲,道︰「你先立下毒誓,拿到離火真解便放我去奪舍,且在奪舍之後,不可對我動手。」
「好。」洪竣沒有一點猶豫,「前輩也必須立誓,交給我的道訣不可有一點錯誤和缺漏,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正該如此。」蒼離真人爽快的答應下來,至少到目前為止,洪竣還是信守諾言的。
兩人各自立誓結束,蒼離真人屈指一彈,一頁頁的火焰篇章浮現在面前,洪竣一字不差的記下來。完整的離火真解是洪竣見過的最長的法訣,比周流虛神隱篇還要長數倍,畢竟周流虛神隱篇只是一個高深的法術,而離火真解卻是一門直達飛升之境的求道法門。
花了半天時間,洪竣記下了離火真解,他怕蒼離真人不守誓言,在道訣里面動手腳,隨意從挑選幾段出來,讓蒼離真人背誦,相互對照,發現並無錯處。他自己也粗略瀏覽一遍,雖然不能理解其意,但是也能看出這一篇道訣非常玄奧,前後連貫一體,從煉氣期到陽神期,沒有一句缺漏。
洪竣檢查完離火真解,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真人,請!」
話音一落,洪竣的身影消失,四周的鏡面囚牢也化為破碎成無數小片光芒,分分合合,轉眼在面前組成一道高大的門框,門外傳來亮光和聲音,顯然只要跨過這一道門就能離開這個神異之地。
蒼離真人愣了一下,回頭望向四周,除了門框之外,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黑暗,讓他模不清洪竣的神魂里到底是什麼情況。
回想這幾年受到的折磨和囚禁,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讓蒼離真人心里一顫,他強忍住再次嘗試奪舍洪竣的沖動,往前一步,跨出了門框。
山谷之,一道紅光從洪竣眉心飛出來,一閃而逝,準確的擊地上那個少年,沒入眉心消失不見。
「啊……」
一聲慘叫,少年立即有了反應,猛的睜開眼楮,瞳孔變成了赤紅之色,好似兩團火焰,幾乎要從眼眶里噴出來。他渾身抽搐,面容扭曲,額頭淌下豆大的汗水,仿佛正在承受世上最殘酷的折磨,雙拳緊握,指甲插入掌心滲出血液,在地上不停的翻滾。
這個場面,令人毛骨悚然。
洪竣暗嘆一聲,知道蒼離真人已經開始了奪舍。如果不是他有光腦在身,神魂與常人迥然相異,那麼承受這種痛苦的就是自己了。
這少年只是煉氣一層修為,神魂跟一個金丹真人相比,可謂天差地別,哪怕少年的意志堅強無比,也絕無可能抵擋得住蒼離真人的侵襲,從今以後,這少年就是蒼離真人了。
不再去看奪舍情況,洪竣放出飛劍,化為寒光三下輕點,取走了其余三個源山派弟的性命。既然蒼離真人選擇了奪舍少年,那麼這三人就沒有用處了,洪竣也不可能放他們離去回到源山派,給自己招來無窮的麻煩。
分別彈出三點燃靈術,把三人的尸體燒掉,毀尸滅跡。
看了一眼還在掙扎之的少年,洪竣搖了搖頭,也不管蒼離真人是否能奪舍成功,騎上碧螭風蜥,直接離開了山谷。
半個時辰後,少年的身體停止了扭動,逐漸平靜下來,臉色如同睡著一般安詳。
忽然,少年睜開眼楮,瞳孔最後一絲赤紅之色褪去,緩緩站起身來,環視周圍,發現山谷里只有自己一個人,臉上不由露出驚訝之色。
「那小離開了?糟糕……」奪舍成功的蒼離真人喃喃自語,似乎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之事,神色一變,怒聲道︰「我的玄蛟離炎環還在那小手里,竟然就這麼跑了,我定與你沒完!」
說完,他腳下一軟,重新跌坐回地面,剛剛奪舍之時耗去了大量的體力,現在還很虛弱。坐在地上,蒼離真人在自己身上一番搜尋,發現身無長物,除了一套長衫之外洪竣沒有給他留下哪怕一塊靈石,更不用說什麼法器和小乾坤袋了。
「這山谷是什麼地方,要怎麼離開?」
蒼離真人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他盤膝坐好,很快進入定靜狀態,打算恢復一下自己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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