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看看手表,時間已不早,快九點了,這幾天在醫院照顧雨思,單位堆滿了公事需要他去處理。
他對雨思說︰「你現在也沒什麼大事了,好好休息著,我去趟單位,處理一些必須要處理的事情後再來,好嗎?」
「好的,你去吧!」雨思輕松地答應他。
臨走,海天對護士說︰「護士小姐,這幾天她都沒睡好,現在思想放松下來,萬一睡著了,液體輸完後沒有人叫你們,又得扎針,她特怕疼,請多來巡視一下林雨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護士客氣地回答道︰「沒關系,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就算沒陪伴,我們一樣要照顧好病人的,你放心去吧!」
雨思听著這位護士的回話,可比昨天那個護士溫和得多,一時高興,也贊揚了護士一聲︰「多謝護士小姐了!你聲音好溫柔,態度也好,這才像白衣天使嘛!看你眼楮那麼漂亮,身材也挺不錯的,你一定是個美女!」
護士听到這話,高興地答道︰「哪里喲,你更漂亮,我們科室的人都說你像林青霞一樣有氣質呢!」
「哦?真的嗎?可我已經老了,哪像你們這樣的,正當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啊!」雨思很謙虛。
「不老,一點都不老,不看你病歷上的年齡,我們都以為你是20多歲不到30歲呢!看你生病這氣色都這麼好,要是不生病,不知道有多美!」護士收拾著輸液的盤子,棉簽什麼的,嘴里不停地贊揚著。
「歲月不饒人啊!我也曾經年輕過。這次生病後,我就深刻領悟到,歲月滄桑,誰都有難留溫潤如玉年華的無奈;人生如夢,夢幻可以在一瞬間摧毀一個人的堅強意志;生命如歌,有時卻脆弱得比塵埃落在音樂上的符號還容易散落。所以,你們可要抓住大好時光,好好享受人生的美好!」
雨思一時感慨,出口的話語充滿文學美感。
「林小姐,你說得太好了!你的話好深奧好飄渺,有一種朦朧的美感,朦朧得我都只能听懂一部分,你一定很會寫文章吧?」護士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這樣說。
海天在一旁听著雨思和護士的對話,沒有插言。海天送護士到門口,看著快進隔壁房間時,說了句︰「護士,請你記得多來看看林雨思啊!給你添麻煩了啊!」
回頭又對雨思說︰「我走了,如果你沒睡著,液體完了就按呼叫器,護士就會來。如果你困了,眯著眼楮睡覺,她們會來巡視病房的。」說完,拿著包走出了病房。
海天走後,雨思翻來覆去睡不著。
幾天的渾然欲睡中,她失去了思維,失去了生命的主動權,被動地接受醫生檢查,被動地接受護士穿刺,被動地听醫生詢問病情。
她以為就會這樣與死神握手,與塵世告別,與自己愛的、愛自己的人永別,那些在美麗的時光中憂郁或在憂郁的時光中美麗的過往,終將被病魔一起帶走。
現在,她從渾渾噩噩中蘇醒了過來,這幾天度日如年的擔憂,今天終于有了放心的解釋。
噩夢醒後,她腦海中很自然地想起了藍源,不知道他現在在忙什麼,他還好嗎?幾天都關著機,沒有了訊息,他有沒有發個信息問候一下啊?雨思想念著他,可他擔不擔心她呢?就算有海天的盡心照顧,她心的一角還是藏著藍源,希望照顧她的是藍源而不是海天。
雨思明白,這樣的情緒、這樣的思想如今絕對不該再有了,可她已經陷在這份感情中不能自拔,已經陷得太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