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不是與生俱來,而是由被傷害的你卻選擇保護那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兩個人不說話,空氣靜的仿佛能听到窗外雨落的聲音……
今天屏幕上的一個個鏡頭,餐桌上壓抑的氣氛,都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不斷收緊想要奪走她最後的空氣,「那個開發案是不是真的很重要?」薛醉寧終還是扛不住心里的壓力不由地問出口。
明顯听到男人平穩的呼吸有瞬間的不一樣,就連撫著她發絲的動作都有片刻停滯,「如果我說無所謂,你會不會好受些……」
男人語氣淡淡的語氣卻讓她渾身一顫,只是看著他的眼卻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淡漠,仿佛他剛剛的話語只是無心的調侃。
陸淮寧看著此時仿佛驚弓之鳥的她,心中矛盾卻表現地雲淡風輕,「不需要擔心,一次成敗不會改變什麼,是我的總會是我的。」
「那就代表那塊地對你真的很重要,對不對?」薛醉寧听出他語氣中勢在必得的自信,卻恍然讓她心驚。
許是感覺到她的不安,陸淮寧緩緩開口,「那是一塊上萬畝的地皮,是未來這個城市發展的中心,拿下了它,就等于拿到了打個這個城市的金鑰匙,所以大家都是趨之若鶩的想去搶奪……」他語氣微頓,看著她神色微變,心中蕩漾,「更何況,公司為之規劃了半年的方案會因此而作廢,總會有幾分遺憾。所以這不是簡簡單單地蓋幾幢樓,而是牽一發動全身。」
「又是蓋樓,這麼沒創意的規劃不要也罷。」薛醉寧本無意參與這場爭奪,只是一步步走來,她卻成為了改變平衡天平兩端的小砝碼。
「薛小姐,不蓋樓,難道要閑著長草啊?」陸淮寧不由輕笑了下,「還是說,薛小貓同學有什麼更高深的見解?說來听听!」
那幅仿佛鐫刻在記憶中的簡筆素描因為對話而在她腦海中逐漸清晰,就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薛醉寧卻輕輕推開了男人的懷抱,「我累了,早點休息吧。」
陸淮寧看出她刻意的逃避,也不逼緊,恰如他的話,是自己的總是自己的,不管是物,是人,抑或是她的心!
從那個夜晚之後,原本朦朧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晰,事情的發展猶如拋物線一般,在經過制高點之後開始不受控制地猝然下跌,而自以為掌握游戲規則的人更是在一夜之間體會了從雲端墜入地獄的徹骨滋味。
短短兩個星期的時間,德國nc財團以鯤鵬集團提交的規劃案失敗,投資前景堪憂為由拒絕了融資要求,而鯤鵬因為未能按時按競拍價向政府繳納資金而面臨高達近億的滯納金,現有樓盤因為盛天國際錦繡園二期三期同時開盤而銷售受阻,原有買主也因交房滯期而提出退款要求,資金回籠不善,出現資金融通困難。
資金問題無疑直接掐中了張啟鯤的致命弱點,形勢的急切逆轉讓原本隱藏在背後的操控一點點浮出水面。
盛天國際三十八層,楚辭在敲門後听到一聲沉穩的「進來」才推門而入,而伏在案桌前工作的男人直到他走到面前才抬起頭,淡若風清地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
「報告陸總,各大銀行在接到鯤鵬集團內部人提供的多項偽造地產證件來重復騙取資金貸款的材料後,紛紛拒絕了張啟鯤的貸款要求,甚至要求鯤鵬集團提前償付之前的貸款。」楚辭對眼前的男人運籌不由佩服,心中更是崇敬,「另外,nc財團中國負責人在看完我們最新的規劃案後表示很有興趣,希望可以約您有時間面談。」
「面談的時間盡量提前,另外……」陸淮寧微頓,合上手中的鋼筆,「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等忙過這個案子,公司會安排你們分批休假。」
「陸總言重了,公司發展地好,我們的福利待遇自然才能好。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楚辭微微頷首後,轉身準備離開,卻听見楊秘書的聲音通過座機傳來。
「陸總,鯤鵬集團的張總現在就在接待室,他想和你見上一面,請問,你有時間嗎?」
楚辭轉過身,詢問道,「張啟鯤現在就是一條瘋狗,保不準他狗急咬人,不如我打發他走吧?」
陸淮寧抿唇思考片刻,「讓他進來。」他按掉通話,對依然站在原地的楚辭道,「你先出去。」
「那陸總你小心提防小人。」楚辭出了辦公室,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正往自己方向走來的張啟鯤仇視的目光。
「扣扣。」楊秘書象征性地叩門,「陸總,張總到了。」
站在楊瓊身後的張啟鯤手插在褲袋中,在秘書讓開一個位置後,隨即步入陸淮寧的辦公室內,邊打量邊嗤笑,「真沒想到我張啟鯤這一輩子還有機會踏入這里。」
陸淮寧也是輕蔑地一笑,「我也意外竟然還能在張總活著的時候再見到你,本來還以為應該是在我們的追悼會上才能見面了。」
「多少年了,這里還是沒變。」張啟鯤徑自在沙發上力不從心地坐下,抬頭睨一眼,「你陸淮寧如今終于得償所願了,我這個盛天曾經的罪人現在終于被你整得一敗涂地,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但是,算我張啟鯤求你,不要趕盡殺絕,我手下的幾百號人,求求你給他們一條生路!」
「張啟鯤,今天在這里,你是最沒有資格和我開口說這些話的人。」陸淮寧眼中的輕蔑之意不斷放大,「在當年集團危難之際你張啟鯤卻帶著整個營銷部的人脈資源投奔當時盛天的死對頭,幾乎把盛天推入了崩潰的邊緣,那時候,你怎麼不想想會有今時今日。打從一開始,你張啟鯤就給自己打上了不忠不義的標簽,現在落難,你覺得誰會對一條喪家犬伸出援手?至于你的公司,等被收購後,我答應你不裁員便是,他們的生活照樣有保障。怎麼樣,是不是比你的手段仁慈得多?」
「陸淮寧,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張啟鯤站起身,操起桌上的杯子就朝陸淮寧所站立的方向砸去,卻被輕易躲過,「就算我要下地獄,我也要拉著你陪葬!」
陸淮寧氣定神閑地失去袖口沾染的茶水,眸光掠過此刻幾乎被逼瘋的張啟鯤,淡漠道,「我等著。」
「陸淮寧,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之前那些購房大額成交量想必都是你安排的人,等到需要的時候再紛紛撤資。包括我可以成功拿下那塊地,想來都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張啟鯤倏地冷笑,「包括你身邊的薛醉寧,想來也是迷惑我的手段吧,你早就知道她壓根就沒有失憶,只不是剛好借她的手來殺人吧。」
陸淮寧鷹眸倏地眯起,「張啟鯤,你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怪不得別人。但是既然你今天挑明,我就讓你看個明白,撇去我安排的人不說,對于薛醉寧,她原本並不在我的計劃內,只是最近剛好我和她之間發生了一些事,她需要一個宣泄點,而你剛剛好酒撞上了她的槍口,我只不過是恰巧配合她演了一場戲。所以你的得意忘形怨不得任何人,因為都是你自找的。」
「哈哈哈,好一個解釋!只不過,陸淮寧,留著你虛偽的言辭去向另一個人解釋吧。」張啟鯤的臉上浮現陰冷的笑,心灰意冷的眼神有了計謀得逞的興奮,邊站起身邊拿出褲袋里正在通話狀態中的手機,揚言緩緩道,「薛醉寧,你好好看看,和你同床共枕的男人是怎麼把你耍得團團轉。」
說完,張啟鯤就如願地听到了電話里傳來手機落地的聲音,他掐斷通話,得意地對此刻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男人揚眉道,「陸淮寧,恭喜你,贏得漂亮!只不過,你似乎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了。」臨出門前,他倏地回頭,「但願你還來得及找到她,祝你好運。」
陸淮寧揪著男人筆挺的衣領就把人狠狠推到了門上,「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只不過是給她打了一個長達半小時的電話而已,而且,這電話里,應該是你說的比較多。」張啟鯤掰開他的手,臉上冷笑,你陸淮寧或許商場時贏家,可你也注定只能是情場里的失敗者。
最後一次的勝利,換來張啟鯤此生唯一一次自傲卻狼狽的轉身,當他開著車與一張男人熟悉的面孔擦身而過,心灰意冷的想法再次走向了報復的極端,他踩下油門,沖著那張臉發狠地撞去!
「砰,,」一聲,那人雖然及時避開,卻還是免不了被撞飛,身子最後落在了剛剛抽青的草坪上。
張啟鯤看著有嫣紅的血從那人身上涌出,顫抖的手掏出手機,撥出號碼的同時有滾燙的淚在眼眶中打轉。
「爸爸,,」
手機里傳來小女孩甜糯的一聲呼喚,男人哽咽地應一聲,「哎……爸爸的好諾諾。」
「阿鯤,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電話里的聲音被女人溫和的音線取代,張啟鯤狼狽地抹去淚,「小靜,在國外生活地還習慣嗎?答應我,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啟鯤,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電話里女人的聲音敏感地提高,「為什麼不說話?」
「小靜,我沒有時間了,更沒有臉再見你們,對不起……讓你為我背負了這麼多。」血液的紅色在視線中不斷蔓延,張啟鯤緩緩加大了腳下的油門,閉上眼,沖向了死亡,「這輩子,我來不及補償你們母女的,我下輩子再還。」
一聲巨響,車毀人亡!
撞上城市立交橋巨大水泥柱的車子很快變成了巨大的火球,換來路人驚恐的呼叫,而行經的車也紛紛停下,頓時場面亂成了一團。
陸淮寧在接到電話正在驅車前往海邊別墅的途中,只是熟悉的號碼卻是陌生的男人聲音。
「請問你是陸淮寧先生嗎?」
陸淮寧接起電話,戴上藍牙,「我是,請問你為什麼會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只是,再回答他問題的卻是楚辭,「陸總,我出車禍了,不是意外……現在雙手失去了行動能力……」
男人忍痛悶哼的聲音讓陸淮寧的眉深深擰起,他飛快地理清腦海里的思緒,鎮定好情緒,對打電話的陌生人拜托道,「麻煩你暫時先照顧好我受傷的員工,我隨後就趕到醫院,到時候定當面重謝!」
性命攸關之際,掐斷通話,陸淮寧飛快地掉頭,他給小玉發了一條短信,只有六個字︰找到人,留住她。
而心急如焚地在等人回來的小玉在看到短信的內容時,頓時哭喪了臉,人都沒了影,自己找個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