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祥雲客棧的門外就停了一輛馬車,由三匹棕色駿馬拉著,車體是由上好的紅木做成,車身比一般的馬車要大上許多,約莫能裝下十幾人的樣子,但是車門與車窗用的簾子確實一般的麻布,簡單到不能在簡單了,車身上也沒有任何裝飾。
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輛馬車!是該說是富貴人家所有,還是說是窮苦人家不知從哪弄來的車子充當門面。也許確切一點的說法應該是由落魄的貴族所有。
客棧門前來來往往的眾人只在看見這輛馬車的時候露出一抹驚奇,之後便走開了,無人停下談論。客棧的老板與伙計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同樣沒多看一眼,扭頭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
夏紫陌一行人吃過早飯,踏入了這輛馬車。也許有人想,這車里面總該別有一番天地了吧!
但是讓眾位失望了,放眼望去,馬車內只有簡單的一排靠著車廂的長凳,長凳上鋪著極其一般的毛毯。除了車門那個方向沒有外凳子外,其它三面都有。
夏紫陌瞅了一眼晴空,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有這樣的馬車才適合「外人」坐。
晴空偷偷抹了把汗,幸虧這次的事情沒有辦砸,否則……
昨天,他專門跑了一趟城主府,弄來了這麼一輛馬車,當時這車可謂是富麗堂皇,奢華無比。只是外面的裝飾就用了價值連城的瑪瑙與翡翠,車簾等布料也是上好的錦緞。更別說里面了,那里鋪滿了虎皮與狐裘,柔軟無比,上邊放了一個大塊白玉雕成的桌子,正擺著夜光杯與葡萄酒。
一見到這個,晴空當時就怒了,想不到你區區一個城主,過的比他們這些當副堂主的還好。
想他當個副堂主,可謂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但是,其中的辛苦能與何人說?
每當他需要花錢的時候都要斤斤計較,實在是因為那錢來之不易啊!都是去向天霧軟磨硬泡摳出來的,那支瓷公雞,絕對一毛不拔。想拔下一根,那絕對的不容易。
領主嚇得險些暈倒,他連忙解釋,這車不是為他自己準備的,而是為了各位大人準備的。他頭幾日听說這里來了幾位貴人,故專門著人重新裝飾了這輛車子。卻不想,這馬屁沒拍好,拍到老虎**上了。
晴空哪里听得進去這個,他揮了揮手,讓原本躲在暗處了羽樓眾人現身,三下五除二的把車上那些值錢的東西全部扒了下來,吩咐他們小心的運回羽樓。
這可是錢啊!天霧那廝扣成那樣,一分錢都不想給他們,之前差點把他們這些人逼的兼職干了殺手……唉!有了這些,羽樓的人們應該能過好長時間的快活日子了。
領主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東西被晴空光明正大的「搶」走,卻無力阻止,心痛無比,在晴空駕著那輛光禿禿的馬車走了之後,瞬時暈了過去。
晴空听聞此事時,一點負罪感都沒有。他只想到︰那領主真沒出息,這樣就暈了。他是不是該考慮回去跟谷主說一說,干脆換一個領主得了?
晴空當仁不讓的干起了車夫,他駕車的技術也算一流,車行走的四平八穩。
不一會兒就到了軒轅國大營。
徐傾風幾人正在中央大帳里坐著,每人的身邊都有一個包袱。
他們在聊著離開的這幾日里,軍營的事情該怎麼辦?
東日國的軍隊在昨日午時已完全撤離,連根毛都沒剩下,走的干干淨淨。軒轅國的軍隊再呆在這里也沒有什麼意思。若在平時,打了勝仗,肯定是將軍帶著一幫人馬凱旋回京的;但是,眼下,他們需要去一趟小沫的家里。這件事就有些難辦了。
若不回去,怕皇上起了疑心,誤會徐家不從軍令,想要造反;若回去,明明早已說定會隨小沫去他家里的。
端木黎一拍桌子,下了決定,說道︰「我修書一封給父皇,實話實說,直言我們要去小沫家里做客,他應該不會阻止。」
他想到,當日那場宴會之前,他父皇專門見了小沫一次,還說了些奇怪的話。想來,他應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對于他們去小沫家這件事,他應該不會反對,極有可能還會舉雙手贊成。
夏紫陌一行人踏入大帳,正巧听到了這句話。夏紫陌疑惑地問道︰「你們不去了嗎?」
徐傾風起身,來到笑著迎向夏紫陌,說道︰「當然去了,我們這是在討論,我們走後,這些將士該怎麼辦?」
「我們去不了幾天的,讓他們在這里等著好了。」夏紫陌睜大眼楮,直視著徐傾風,眼里純潔無暇帶著平靜。這是很難決定的事嗎?就她看來,壓根沒有一點商量的價值嘛!
徐傾風啞然失笑,是他們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嗎?
他才不信小沫是因為天真才說出了這樣的話。天上人間的老板怎麼可能是個天真的人?
徐傾風轉身對端木黎說道︰「黎,不用給皇上寫信了,就依小沫的話辦吧!讓他們在這里等著。咱們悄悄的走,悄悄地來,咱們不說,誰又知道咱們曾離開過這里?」
「若是出了什麼事,那怎麼辦?」端木黎不太認同。
夏紫陌皺了皺眉,心中一番取舍後再次說道︰「放心吧,若是有什麼事,你們肯定能得到消息的。不過半日的距離,你們還以為能有多遠嗎?」
端木黎不在做聲,他會把心月復留下,想來一般的狀況,他們完全能夠處理。
整個過程,鐘離雪冷眼旁觀,他本只是一個小小的樂師,不成想竟當上了副將。副將又如何,這里有將軍在呢,他操的什麼閑心。現在又不是徐傾風昏迷,他不得不幫忙做決定的時候。
在他看來,別人家的事,還是他們自己解決的好。
夏紫陌清了清嗓子,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說道︰「馬車就停在外面呢,要去的就趕緊走了。」
鐘離雪首先站起身,捉起了身邊的包袱,向夏紫陌走去。他在這里是最沒有負擔的一個,做起選擇來也特別容易。他听見了心里發出了聲音,他想隨小沫回家。他只要隨著心走,做想做的事情就好。
接著是徐傾風,他也提起包袱走向了夏紫陌。他非常有必要去視察一下未來妹夫的家庭情況,這不能去也得去。
他從來沒發現,為了妹妹什麼的也許只是個借口。也許是他不願發現吧!本能的回避不願認清的現實。
端木黎眼中染上一抹沉重,他想隨夏紫陌回家的心情絕對不比別人少,只是……他身為皇子,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夏紫陌平靜的看著他,等著他做出抉擇。只是平靜的看著,沒有期望,沒有失望。仿佛不論他做出怎麼的選擇,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端木黎仿佛再次听見了心碎的聲音,心髒傳來的劇痛不斷的向周圍放射。
現在就是如此,若他選擇不去,他是不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行,他必須去!讓他任性一次吧!他不是早就做出決定,早就做好去的準備了嗎?包袱什麼的都收拾好了,其他事情也安排妥當了!那麼,他還在猶豫什麼?
到底是怎麼把氣氛搞的這麼沉重?弄的這麼糾結,簡直像生死存亡似的。
端木黎搖了搖頭,自嘲一下,抓起包袱大步向夏紫陌走去。
夏紫陌揚起甜甜的笑……
這一刻,他的心中無比的輕松,仿佛終于抓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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