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方才一直在痛斥魔教的長老道︰「咱們一定要想辦法讓大家相信弦月是被魔教殺害的。證據不夠,咱們就辦法弄出更多證據來!」
望月長老吃驚道︰「朔月,你的意思是……偽造證據?」
朔月惡狠狠道︰「沒錯!」
掌門遲疑道︰「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望月道︰「這怎麼可以?若是被武林同道揭穿了……」
朔月打斷了他的話︰「弦月十有□□就是魔教害的!退一萬步說,你們想想,咱們的明月刀法若是落到魔教手里,至少魔教只是私藏還不會散布出去,可若是落到別人手里,流傳出去,咱們明月派可就全完了!消息一放出去,就算秘籍被別人取了,他們怕和魔教扯上關系,也不敢拿出來。你們想想,魔教可是全武林的公敵,誰不想在剿滅魔教的大功勞里佔上一份?到時候要是誰知道什麼關于弦月被害的蛛絲馬跡,也會立刻來告知我們滿月派的!」
韓長生氣得又想月兌鞋子砸人了。這些名門正派腦子簡直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這麼利用他們魔教?!
顧明蕭按住了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听。
那幾個長老為了是否要這麼做又爭論了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明月派的掌門道︰「行了行了,都別吵了!我回去再好好想想,明天再說吧,別擾了弦月清淨!」
眾長老面面相覷,各自嘆氣,往門外走去。
韓長生和顧明蕭立刻找地方躲了起來。等到明月派的人都走完了,韓長生氣呼呼道︰「既然敢這麼利用咱們天寧教,我就去殺他個片甲不留,也不算冤枉了!」
顧明蕭卻道︰「人都走完了,咱們回去看看吧。」
韓長生蹙眉︰「看什麼,就剩個死人了,有什麼好看的?」
顧明蕭神色不明︰「我要開棺驗尸。」
韓長生怔了怔,開棺驗尸?一個老頭子的尸體有什麼好看的?然而顧明蕭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韓長生聳了聳肩,沒有反對,跟著顧明蕭一起偷偷模模溜進了祠堂中。
弦月長老的尸體就停在祠堂的最里面,他死了已經有三五天了,明月派的人運來了冰塊儲藏他的尸體,因此現在尸體保存的尚算完好。
韓長生在門口張望把風,顧明蕭打開了弦月的棺材。
過了一會兒,韓長生問道︰「有什麼發現沒有?」
顧明蕭搖了搖頭,把棺材重新合上了,嘆了口氣︰「殺害他的武器是長刀。傷口在身前,直接捅破了他的肝髒,一刀斃命,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口。從這些也很難推斷出凶手是誰,既然是長老,這家伙的武功應該不會太弱,卻被人一刀捅死。也許是對方出手突然,他沒有防備,也許是對方武功太高,他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韓長生撇嘴,不屑道︰「你還真打算幫他們把凶手找出來啊?要我說,我去想辦法把他們的什麼明月刀譜弄到手,到武林大會上人手發一份,讓他們再敢打我們天寧教的主意!」
顧明蕭嘆氣︰「若是只有這一件事,我也不會管,可惜這不是第一次了。」
韓長生愣住︰「不是第一次?這是什麼意思?」
顧明蕭道︰「咱們出去說話吧。」
兩人離開了明月派的祠堂,此事天已經黑了,四下無人,只有蟬鳴聲和鳥叫聲。
顧明蕭和韓長生走在小路上,顧明蕭道︰「你先前不是讓小青小白幫你查天緣山莊的事嗎?這不就是同樣的手法?」
韓長生猛地停住了腳步,眼楮瞪得滾圓︰「你說什麼?天緣山莊?」
顧明蕭蹙眉︰「江湖上一直流傳,天緣山莊的前任莊主乃是被我天寧教所滅,你不就是為了這事?」
韓長生震驚道︰「你是說,那個叫皇甫土根的家伙,不是咱們殺的?」
顧明蕭道︰「江湖上一直都是這麼流傳的,我也以為是,可你問了,我就去求證了我師父。其實當年發生這件事的時候,你也在場。」
韓長生更加莫名︰「我……也在?」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顧明蕭點頭︰「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年紀還小,才四五歲,老教主帶著你出游,我師父也跟著。」顧明蕭的師父,就是紫玉堂的老堂主顧紫琦。「我師父說,當年皇甫莊主十分囂張,放話要號召全武林鏟除咱們天寧教,老教主原本想順路去給他點顏色看,結果因為你哭著喊著耍賴要走另一條花開的更多更漂亮的路,老教主依了你,結果繞開了天緣山莊,根本就沒去。回山以後就听說了皇甫土根被咱們天寧教殺害的事,老教主和我師父以為是哪個手下干的,再者也沒將天緣山莊放在眼里,也就沒追究此事。那天緣山莊的劍法並不出眾,但有一門名為百花齊放的內功心法頗有意思,據說以百花齊放為底蘊,可以同時修煉幾門相沖的內功心法。那皇甫土根死了以後,百花齊放就從江湖上消失了。」
韓長生驚訝得合不攏嘴。听顧明蕭這說法,恐怕按照狗命格原本寫的命格簿子,這個皇甫土根確實應該是死在他們天寧教手里的,卻因為他幼時那一鬧,把命格給改了,其實皇甫土根並不是天寧教的人殺的?那又是誰干的?
顧明蕭道︰「因為這事我起了疑心,這兩個月來我又調查了幾件號稱是咱們天寧教手里的案子,還真有那麼一兩件存疑的。都是殺人,偷秘籍。我已經派了人去調查了。」
韓長生緘默。他突然想起那天黑白無常跟他說,現在整個江湖的命格已經一團混亂了,具體有多少人受到了影響就連神仙們也要慢慢查證,所以暫時無法告訴他具體應該怎麼辦事。他還以為黑白無常是賣什麼關子,難道是真的?
天色已經很晚了,顧明蕭問道︰「你要跟我回天寧教一起去調查嗎?」
韓長生搖頭︰「我還有別的事沒有完成,暫時不能回去。」
顧明蕭頗有深意地看著他。
韓長生知道顧明蕭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恐怕是要追問他整個所謂的大陰謀。他討好地笑道︰「蕭蕭~~你就讓我去嘛~~就三個月!我保證,再給我三個月,我辦完了正事就回來!」
顧明蕭搖頭︰「你為什麼不肯說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韓長生豎起三根手指︰「三個月後你們就知道了!真的!」
顧明蕭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韓長生急得抓耳撓腮,正想著用什麼辦法月兌身,忽听顧明蕭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去吧。」
韓長生一怔,簡直驚喜的不可思議︰「真的?那我、我走了啊!」
顧明蕭默默點點頭。
韓長生生怕顧明蕭反悔,連忙在身上掏來掏去,想掏出件禮物給顧明蕭,最後他什麼也沒找到,只好抽出一條新買的花內褲塞到顧明蕭手里,義正言辭道︰「別看我人在外面,我心里可一直想著你們呢!買東西也記得給你們買一份!呶,這個送你了,不要太感動,我走啦,拜拜!」說完風一般消失在顧明蕭眼前。
顧明蕭手里攥著一條花內褲,哭笑不得,望著韓長生離去的背影,半晌後輕輕嘆了口氣︰「孩子大了不經管啊。唉!」
小白貓從顧明蕭懷里鑽出一個腦袋,依依不舍地看著離去的韓長生,顧明蕭輕輕彈了彈它的腦袋︰「你長大了可別像他這麼沒良心!」
韓長生補好妝,跑回山谷的時候,子時都已過了。他忖度著安元恐怕已經睡了,因此今晚讓安元替他護法一事也就先作罷了,等一覺睡醒明早再說。
他躡手躡腳地走近竹屋,剛拉開門,突然,一股凌冽的劍鋒迎面朝他刺來。韓長生嚇了一跳,不過動作很快,一偏頭就避開了。
那道劍風卻不依不饒地朝著他追了過來。
韓長生拔劍迎戰,不過轉眼的功夫,兩人就已過了七八招,四周被劍氣削到的竹子紛紛倒地。
韓長生怒道︰「你發什麼神經?!」
兩個月下來,安元的劍法已經精進了不少,和他在岳華派的時候可謂是天壤之別了。安元畢竟是天仙下凡,他的天賦是極其出眾的,便是韓長生與他相比還略輸了一籌,只不過從前安元沒遇到合適的機遇所以尚且蟄伏著,原本屬于安元的機遇被韓長生給搶了,韓長生只好硬著頭皮把自己變成安元的機遇,安元在他的指點下進步飛速,已初成人劍合一的境地了。
安元收劍,冷冷道︰「你去哪里了?」
深夜里,韓長生看不清安元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他听出了一絲憤怒。
韓長生沒好氣道︰「老子去哪里要你管?」
安元沉默片刻,陰森森地笑道︰「你是不是以為,這兩個月下來,你沒有我也無所謂了?」
這兩個月,在安元持續每日護法幫助韓長生運氣調息後,韓長生的內力已經穩定了很多,至少不會動不動就走火入魔了。不過他目前到達了一個瓶頸期,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融合的內力只有那一部分,比他原本的內力高出些許,但跟玄機老人傳給他的全部內力想必,還差很多。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元有意為之的,照這個速度下去,至少一兩年他才能夠克化全部的內力。
韓長生沒有跟安元撕逼的心情。今天顧明蕭告訴他的事情讓他的心情很亂,他本來以為三個月後把狗仙君送上武林大會他的任務就能夠暫時告一段落了,不過天緣山莊的舊案被翻,興許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韓長生轉移了話題︰「睡覺睡覺,有什麼明天再說!」
他走過安元的身邊,安元語氣生硬︰「除非我放手,不然你別想……」突然,他的話被打斷了,因為韓長生往他手里塞了件東西。
安元低頭,把手里的東西展開,湊到眼前,接著微弱的月光和星光,他終于看清韓長生塞給他的是一條——繡花內褲。
韓長生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你的,你看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你呢,不要太感動了。睡覺吧,明天我有話跟你說。」
安元︰「……」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芷芷、邪動清瀟的地雷和雨沉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