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回來了,消息很快就在小山村里傳開了,不亞于金名考上大學那陣勢。@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雨竹,你到底上哪去了?是找相好的去了嗎-----」村里的大嬸們毫不顧忌地詢問著。雨竹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家門口,她要趕緊見到阿媽。
這還是阿媽嗎?躺在炕上的人病得骨瘦如柴,臉煞白煞白的,頭發剪得很短,頭頂上還沾著白紗布。听見有人來,她佝僂著想坐起來,又引起了一陣咳嗽。
「阿媽,是我,你還好嗎?」雨竹看到阿媽的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什麼也不用說,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折磨。
「死丫頭,你怎麼回來了,你回來干啥呀!」炕上的阿媽拽住雨竹哭了起來。娘倆還沒來得及互相安慰一聲,就听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死丫頭,你還敢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隨著話語,李老倔扒開門口追著看熱鬧的女人孩子們,就往屋里闖。
「大哥,孩子都回來了,還鬧啥呀!趕緊消消氣----」眾人拽開了李老倔。其實李老倔此時也就是虛張聲勢一把,顯一下自己家長的威風罷了。此時看到有人勸也就坎兒下驢了,罵罵嚷嚷地徘徊在院子里。
雨竹靜靜地打量著這個破舊的家,低頭看了看虛弱的阿媽,輕聲說︰「阿媽,我哪也不去了,我們養好病,好嗎?」阿媽只是小聲地哭泣著,嘴里還在不住地念叨︰「回來做啥,誰讓你回來的-----」
一切好像都恢復到了以前,李老倔緊張地忙活著,他要趕緊通知媒婆劉嫂,結婚的日子不變,還是這月二十五。
雨竹開始想金名了,她有些後悔了,她後悔一時沖動離開了北京,哪怕最後再見一次金名,雨竹隱忍著不使自己哭出聲來。她是多麼思念心中的人啊!可是,耳邊又響起了老劉頭狠毒的話語︰「死丫頭,我兒子可是狀元,你不配,不配-----」雨竹捂緊了耳朵。
「唉,自己還在堅持什麼呢?」
回來的雨竹突然變了,她變得好懦弱,好麻木。
每天夜里,雨竹看著窗外黑夜里一閃一閃煙袋鍋子的光亮,她知道,那是李老倔在屋檐下打更呢!看著阿爹多余的舉動,雨竹苦笑了一下︰「既然回來了,就不會跑啦!」轉過頭,雨竹的淚又打在早已濕透的枕巾上。
北京的那個出租屋里,金名拿起了雨竹留給他的書信,早已淚流滿面了,透過淚水,雨竹娟秀的字跡呈現在眼前。
金名︰我走了,不要找我!我去遠方打工了。珍重!
雨竹留言
「雨竹-----你別逗我!」隨著金名的喊聲,老劉頭走了進來。
「金名,忘了她吧!你倆不般配,我不會同意的。」
金名憤怒了,他朝著老劉頭第一次吼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就不容她?為什麼-----」隨著話語,金名跑出了出租屋。
「不行,我一定把雨竹找回來!」
「你敢!再走一步,我就鑽車 轆里去!」說著,追過來的老劉頭真的就往一輛急駛的汽車里面鑽去,幸虧金名手快,一把拽住了阿爸。
「你要走,我活著還有啥意思----老天爺啊!」說著,老劉頭竟然哇哇地嚎了起來。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阿爹,金名手中緊緊地攥著雨竹的信,痛苦地坐在了地上。
「孩子,這就是命,雨竹你倆不是一路人,她爹知道也不會放過你的-----」老劉頭還在喃喃地說著。
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金名的心呼喊著︰「雨竹,你在哪里?」
不遠處的一輛紅色跑車旁,雷子怡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我的哈里森福特,誰也搶不走的------」
此刻,沙金溝這個小村子可熱鬧了,今天是十月二十五,李老倔既娶媳婦,又嫁女兒,村里村外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趕個場。換親有個規則,雙方兒女最好在同一天結婚,擔心的是後結婚的那方反悔,先結婚的就虧了。所以,精明的李老倔是不會把女兒先嫁過去的。當然,對方也不是傻子。
吹吹打打的,迎親和接親的隊伍擠滿了小院,李老倔的臉笑得像開了瓢的瓜,擠得臉上的折子一塊一塊的。阿媽也許被喜氣沖散了病痛,也精神了許多。
雨竹像一個木偶一樣被兒女雙全的女人們梳著頭,打扮著。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听著女人們一邊梳著,一邊叨叨著,雨竹的心亂極了。
鞭炮響起來了,隨著突突的聲響,拖拉機載著新娘的送親隊伍到了。在當時,拖拉機前面掛著一條紅布就相當高級了。接著幾個嬸娘們簇擁著頭上蒙著紅布的新娘走進了里屋,傻蛋穿著一身嶄新的西服,拽著有些發緊的通紅領帶呲牙咧嘴的,被幾個後生們哄笑著推了進去,滑稽極了。
又一陣鞭炮響起來了,迎親的隊伍也到了,這陣勢更壯觀,是由幾個年輕的後生組成的摩托車隊,打頭的是一個氣勢凌人,高大帥氣的後生,一邊駕駛著摩托車,一邊還吹著口哨。
「呵!這個後生和雨竹可般配,是不是啊!」不知是哪個快嘴的婆娘冒出了一句。接著人群里就發出了不大不小的惋惜聲︰「不可能,這樣子人家不至于搭個姑娘-----」
雨竹麻木地被人扶上了早已等候的摩托車上,隨著嘹亮的一聲︰「出發!走嘍----」雨竹不禁顫抖了一下,這聲音------
轉瞬,一陣 里啪啦的鞭炮聲把雨竹的狐疑淹沒了,摩托車浩浩蕩蕩地向柳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