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三眯著眼,嘴笑得像裂開的瓢,雨竹有些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繼續扒拉著飯,她不想和這個公公說什麼,自從這件事以後,雨竹對這個公公,有一種說不出的排斥感,原來的感激,親情好像淡了,也許真的要離開了。
「呵呵,明晚就讓家傲去你屋里睡吧!這小子,夜里竟不讓我省心,是吧!」霍老三討好地說著,其實他在暗含著另一層意思。
雨竹心里出奇的平靜,沒有了上次的驚慌,最後一晚,挨過去,就沒事了,雨竹天真地想著,也許會讓我走呢?也說不定,雨竹奢侈地幻想起了離開的日子,但感覺又有些留戀,留戀什麼呢?說不清------
過了這三天,對他們家也夠仁至義盡了,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該去哪里呢?
半夜了,外面一片寧靜,一個身影很熟悉地來到雨竹的房門前,輕輕地一推,門是虛掩的,家駒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但說不出來。
回頭看了看東屋,好像有一雙眼楮在監視著,家駒頭發一麻,緊跟著關緊了西屋的房門。
模到原來的地方,依舊坐在那里,炕頭的那高出的影子在一動不動地杵著,無形中,緊張的氣氛好像少了些。黑夜中,感覺有兩雙眼楮在掃射著,但什麼也見不到-----
家駒坐著,等著,熬過了心中的時間,就要走出這個房間了,也許,明天她就自由了,想想自己無緣無故的對她發火,家駒心中升起了一種歉意,想到離開,又是那樣的不舍-----
突然,一個聲音在心中響起來了,她不會不走吧!家駒又擔心了起來,最近怎麼這婆婆媽媽的,真他媽邪門,家駒懊惱起來。
時間在靜靜地走著,看著黑暗中的女人,家駒放心地想,這會兒不害怕了吧!傻人,這點,反應還算快的。
這丫頭,使起性子來,別人是近不了身的,手不由得模了模前晚被劃破的傷口,哼!還挺狠,又笑了起來。
雖然受傷了,但看到女人的反抗,家駒心里反而舒服了許多。看來以前的擔憂真的很多余,她,還是那個潑辣的女人,誰能制服了她!
腦子里閃過第一次的初吻,那個咬破自己嘴唇的丫頭,笑了一下,嘿嘿!這是自己第二次被這丫頭傷了,為什麼心里卻如此的高興。
三天的熬,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也許是心理放松了,還是太疲勞,家駒想著想著,竟靠在邊上的小櫃子旁睡著了,炕里的女人半倚著,此時也放松了吧,沒有了緊張,沒有了威脅,均勻地呼吸著----
一切都靜靜的,黑黑的------
一覺醒來,家駒嚇了一跳,屋里都有些模糊了,偶爾能看到物事,糟糕,這要是天亮了,可就走不了了,他可知道這女人的脾氣,知道是我,一定不放過我的,想到雨竹憤怒的眼神,家駒真的有些害怕了,也不知道怕什麼。
趕緊站起來,悄悄地走近門邊,也許是最後一次,家駒突然有一種不舍,回頭又望了望,模糊中,他看到不遠處的那個女人,正安祥地睡著,嘴角微微上翹,潔白的臉龐像一塊純潔無暇的白玉------
在模糊的夜里,不知是什麼勇氣,家駒退了幾步,來到了女人的身旁,凝視了一會兒,突然,家駒把自己的唇湊過去,像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女人那白皙的額頭,只一下,家駒感覺眼楮有些發熱,淚要流了下來。
飛快地轉身,打開門,消失在模糊的黎明里-----
外面的聲音沒有了,雨竹眼角慢慢地留下了一滴眼淚,一滴,兩滴-----就這樣悄悄地流著,她閉著眼,回味著這個溫暖的道別,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吻啊!是不舍,是安慰,還是-----愛?
雨竹其實早醒了,她是矛盾的,睜開眼後,怕失望,又怕難堪?
透過黎明微弱的曙光,她最終勇敢地睜開了眼,當看到家駒那稜角分明的臉孔時,雨竹的心顫抖了,在這一霎那,她發現,自己內心是多麼希望,多麼企盼,就是這個人,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內心,對這個人是如此的渴望,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人已經住進了自己的心里。
雨竹高興地要哭了,沒有怨恨,沒有吃驚,只有慶幸,感激-----
她知道這個人要走了,也許永遠地走了,她緊緊地閉上雙眼,她怕,她怕抑制不住會留住他,那輕輕的一吻,溫暖極了,雨竹多麼想拽住那人的胳膊,永遠拽住-----
留下的淚水,不知是幸福的,悲哀的,還是不舍-----
听著大門的響聲,透過窗戶縫,家駒娘看到兒子像賊一樣進了家門,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幾天,總感覺兒子有事,一個不好的預感升上心頭,婆娘不由得看了看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