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竹開著車,要回一次娘家了,媽媽怎麼樣了呢?五年來,只通過幾次電話,對媽媽的歉疚,雨竹只能用不斷的匯款單來彌補內心的惦念,想到可憐的媽媽,雨竹的車子快了起來。
听說雨竹回來了,還開個車子回來,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著,「我說呢!雨竹這姑娘一定不簡單,看,有出息了吧!」還有人撇著嘴,「哼!沒準是借金名的光呢,是不是真的和金名在一起也說不定-----」
最高興的當然是雨竹媽,老早把屋子收拾利索,病好像也好了一半,對這個閨女,內心只有虧欠,想起閨女那幾年受的苦,婆娘心里就痛,眼淚哇哇的。
這還是那個雨竹嗎?村里人大驚小怪地說,「真像個城里人,越來越俊了,是不是發財了-----」
雨竹笑著和每個人打著招呼,李老倔看見女兒回來,在車子旁轉悠了兩圈,煙嘴吧嗒得更響了,「哼!我閨女出息了,看你們還敢欺負我不?」
雨竹那傻哥哥鐵蛋,好像蒼老了許多,身體也不行了,雨竹心疼地看了看哥哥,拿出了一身很貴的衣服,連忙給哥哥換上,看著鐵蛋手舞足蹈的的樣子,雨竹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這時候,還有個人在不遠處,撇著嘴,不屑地說︰「哼!就這破車,也就值十幾萬,哪有我兒子上回開的好,一百多萬呢!」你倒是誰?對呀!就是那個暗地里和李老倔攀比的老劉頭,自從上次的爭斗,兩個人可真成了冤家。
听著別人把雨竹和自己兒子又放在一起議論,老劉頭不樂意起來,「瞎說啥!我兒子才不是這樣的人呢!他都說了,沒見過雨竹這丫頭,你們就不信-----」
雨竹給娘撂下了一些錢,李老倔的臉色更好看了,看來,丫頭也管用啊!也許覺得有些對不起閨女,自始至終,也不大敢直視雨竹,更不用說多少話了,本來父女倆也不親。
眼楮時不時地瞟幾眼穿著氣質不一般的女兒,心里樂了,看來,一定發大財了。
「媽,等到我安頓好了,就接你去縣城,好好養身體。」雨竹想起阿爸罵阿媽的惡毒語言,就不寒而栗。
告別了家里的人,雨竹要趕回縣城,她感覺已經不習慣家里的一切了,這里,也許在迎親的那一刻,早不是她的家了。
太陽要落山的時候,車子行駛在去縣城的路上。
熟悉的山道,比以前好走了許多,也許是山里開礦的緣故,老板們在道路上也舍得投資了,熟悉的山,熟悉的河,還有些熟悉的-----味道吧!
岔路口到了,車子停了一下,雨竹自然地往去柳莊的路口望了望,眼楮有些濕潤起來,突然感覺,那個家,自己怎麼還有些留戀呢!
好想看看去,那個給了自己痛苦和無奈的家,想想曾經的公公,對自己不薄,婆婆,只是嘴不好,對自己也還過得去,家傲,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嗎?
想到家傲,雨竹感覺好像是自己遺忘的孩子一樣,愧疚起來。
雨竹心一橫,隨著車頭一拐,車子飛快地往柳莊駛去,她做好了準備,即使面對吵罵,挖苦,也不會在乎了,她什麼樣的苦沒受過。
那個家,她一定要看一眼,在自己的心里,已經深深扎下了根。
當雨竹站在霍老三院子里時,雨竹哭了,環視整個院子,心里難受極了,那熟悉的板凳,那個經常用的車子-----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雨竹為在這里的每一滴回憶而難過。
院子無形中讓人感覺到一種淒涼,氣氛是那樣的沉悶,到處顯示著主人家境的不景氣,人老了,兒子有病,可想而知,這個家,是什麼樣子,雨竹不禁同情起這對老人來。
霍老三仔細地端詳著這個有些面熟的女人,嘴唇哆嗦了幾下,顫巍巍地說︰「你是----是雨竹,真的是你嗎?」
雨竹看著年邁的公公,淚水流了下來,她感激著這位老人的所有好,雖然有糊涂的時候,但那都已經過去了,還計較什麼呢。
「爹,是我,對不起,我來看你們了。」雨竹哭著說。
「老娘子,快出來,媳婦看咱來了-----」霍老三急忙喊著。
婆婆出來了,幾年不見,老了許多,臉上的那股厲害勁也隨著歲月減少了,不住地打量著雨竹,嘴里還不饒人地說︰「你還知道回來看看啊!我們對你不薄,你怎麼------」
「混賬東西,媳婦大老遠看咱,你還說啥廢話。」霍老三吼著婆娘,他知道,婆娘還記恨著雨竹拋下他們,不辭而別的事呢。
「媽,對不起,可是----」
「唉!別說了,我也就是這麼說說,換誰,也得走啊!」婆婆心直嘴快,轉眼就變了態度,也許,她真的早想開了。
雨竹感激地看著年邁的老人,原來的擔心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沒了疙瘩,感情自然就升了起來,娘倆抹著淚,敘著舊,霍老三默默地站在旁邊,不時地給雨竹倒著水,雨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第二個娘家,心里熱乎乎的。
看著家傲呆呆的樣子,雨竹關心的問著,霍老三兩口子無奈地搖著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態,這個兒子,曾經是他們的驕傲,此時,他們的心早已經碎了。
「爹,媽,我有個打算,如果你們不嫌棄,家傲就像我哥哥一樣,我會管他的,等我湊足了錢,我想把他送到一個正規的療養院里,沒準,還有利于他的恢復呢!再說,你們歲數大了,照顧不了了,你們看-----」
「沒用了,都這大歲數了,唉!難為你的一片心啊!還在想著我們----」婆婆被雨竹的善良感動得哭了起來。
「不用了,家駒也說過這事,但我們老兩口舍不得啊!」霍老三感激重情重義的雨竹,連忙拒絕。
家駒,听到這個名字,雨竹自然地看了看東院,房子翻蓋了,看起來很氣魄,牆也加高了,和西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霍老三好像看出了雨竹的心思,忙說道︰「家駒也想把我們這房子一塊翻蓋,我沒同意,還是老房子住著舒適,就-----」
「你一直提那個東西干嘛!沒完啦!」看來,婆婆對家駒還沒放下成見呢!
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公婆,走出了院子,隱約地,雨竹看到東院門口,家駒娘那略帶鄙夷的目光,只一閃,人就不見了。
柳莊離得越來越遠,霍老三老兩口的身影模糊了,雨竹在心里默默地說︰「爹媽,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