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要去礦山實地考察,很早,雨竹就起床了,司機的車已經等在樓下,雨竹剛坐進車里,抬頭就看見前面副駕駛座上的家駒,一種不自然的感覺涌了上來,雨竹剛想下來,前面的人發話了︰
「我不是洪水猛獸,不至于吧!」前面的家駒好像看穿了雨竹的心,弄得雨竹倒不好意思起來,坐就坐,誰怕誰!
車子一溜煙向柳莊方向駛去,看著越來越遠的車子,三樓總經理辦公室的窗戶旁」站著已經被嫉妒之火燃燒起來的思琦,要不是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她一定不會讓這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
眼前浮現出昨晚上家駒醉酒的神態,敲著那扇緊閉的門,聲嘶力竭地喊著,敲著,臉上那副痛苦的表情,現在想起來,心里還難受,真想上前煽這個沒良心的男人一耳光,多少年了,是誰陪你一起走過最艱難的日子?現在,什麼都有了,你還忘不了她!憑什麼?我不甘心!
目光漸漸地在思琦眼中變得凶狠起來,她緩緩地拿起了手中的電話,撥著心中熟悉的電話號碼,听筒那邊想起了霍老二媳婦親切的話語------
電話打完了,思琦的臉色好看起來了,今晚上一定有好戲在等著你,雨竹,這不能怪我!
汽車在開往柳莊的路上行駛著,看來家駒的酒已經完全醒了,昨晚的事好像早忘得干干淨淨,車子里靜悄悄的,除了司機,就剩這兩個人,其他的技術人員都已經在山上等著了,也不知是不是家駒的有意安排,反正就剩他兩個。
「請問,是叫你李小姐,還是李夫人,怎樣叫合適?」家駒帶著一種明顯的調侃,頭也不回地說。
「對不起,應該叫我的職稱,李工或李代表,都可以!」雨竹不亢不卑地回應著。
「這些稱呼真咬嘴,我看,既然是合伙公司的代表,咱就給你封個經理,怎麼樣?」家駒趕緊下了一個台階,給雨竹扣了一個高帽子。
「對不起,集團總部會派副總過來的,我擔當不起,我只管技術這一塊,是技術指導,負責冶煉的工程師。」雨竹又一次訂正了自己的職責,她可不管別的什麼,只管好自己的專業,這是在上海,和總經理談的條件。
到了山上,在機器的轟鳴聲中,有幾個好像是本村的工人,好像發現了什麼,偷偷地說著什麼,還不時朝雨竹這邊指指點點,但听不到說什麼。
雨竹好像什麼也不在乎,專心地探尋著每一處-----
工作起來的雨竹,是忘我的,多年的礦山經驗,她對鐵礦石的研究很透,她細心地裝著礦石,每一處的山體她都要親力親為,她愛這個工作,只有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她才能忘記一切-----
走在雨竹後面的家駒,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心里在慢慢地研究著,她,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一個農村女孩,是什麼使她到了今天的位置?結婚了嗎?老公是那個人嗎-----從開始見面起,太多太多的疑問,一直困擾著他。
「哎呀!」一聲驚呼,喚醒了沉思的家駒,往前面一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走到沒有防護欄的斷崖邊,也許剛下完雨的緣故,雨竹腳下一滑,側身倒了下去,眼看要滑到斷崖邊。
「雨竹!」家駒心里一急,大喊一聲,接下來以飛的速度跑到斷崖旁,什麼防護欄,什麼危險,此時在家駒的眼里,只有一個,這個女人不能掉下去,他還有好多話要和她說呢!
也許自己太慌亂,家駒腳下打了一個轉,也跟著倒了下去,隨著兩個人的重力,腳下的土塊兒 里啪啦往下掉,人也跟著往下滾落,不遠處的工人們和技術人員,嚇得不敢出聲了,在這兩個人的下面,是一個萬丈深淵-----
「抓住我,快-----」家駒焦急地喊著,他不能讓女人在自己面前掉下去。家駒的手適時地抓住了身邊的一棵小樹,緊緊地抓住了它,另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雨竹的胳膊,兩個人就這樣,努力地使身體穩住,但下面的雨竹隨著土塊的承受力,還是不斷地下滑-----
「雨竹,抓住我,求你了,快----」家駒的聲音顫抖了。突然,家駒想起了那一次的夢,夢到雨竹從這個懸崖掉了下去,也是那一次,他的心無比的疼痛,讓他知道,這個女人,他如此的舍不得,如此的怕她死。
一點,一點-----家駒用力地拽著,近了,更近了-----遠處的人也趕來了,終于,他們慢慢地離開了那個危險的地方,家駒坐在了地上,大聲地吼道︰「不要命了,死,也要回家去死,別在我這里-----」
這個人啊!總是一副讓人恨的樣子,雨竹心里知道家駒的心,這樣的話語,多麼熟悉,多麼親切,這個既愛又恨的男人,留給雨竹最懷念的東西,又回來了------
車子里,家駒一句話也不說,沉悶地坐在前面,要到公司了,他突然拿起電話,對秘書說︰「安排一下,給新來的代表接風洗塵------」
雨竹看著黑臉的家駒,拒絕的話又咽了下去,她知道,這個男人,倔上來,誰能說服得了。
天暗下來了,雨竹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她真怕,怕自己再一次掉進家駒那狠狠的關心中去,再也爬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