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縈下車的時候,腳步還有些虛軟。簡紓看出來了,便執意要送她上樓。
其實樂縈也並不是真的虛到非要讓人攙扶的地步,可她偏偏在此時不由自主地耍了點小心機。因為她不想簡紓離開,她想簡紓一直陪著她。尤其是她一想到,當簡紓回家之後,一定會立即給白柚寧打電話,樂縈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淡然接受。
其實簡紓是個很溫柔的人。
她一路扶著樂縈上樓,又替她開門,再給她卸妝、洗臉,將她帶入臥室,攙著她躺靠在床上。
「我再去給你倒杯水吧。」
說完,簡紓也不等樂縈的回答,就轉身又出去了。
自己的身體,畢竟還是自己感觸得最明白,也最了解。樂縈猜想,那杯裴 遞來的酒里大概是摻雜了興奮劑或者迷幻藥之類的東西,再加上她的確不善喝酒,曾經只喝了一杯紅酒便頭痛了一下午,所以,此時她身體的所有反應,都能很好地解釋原因。
如果說現在還有哪里不舒服……
似乎是心跳還有點快,身體燥熱,另外便是頭痛了。
簡紓很快就回來了。
可能是因為看到樂縈歪靠在床上,露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簡紓並沒有直接將杯子遞給她,而是俯身坐在樂縈的旁邊,一手扶著她的身體,另一手則把杯子湊到她的唇邊。
樂縈喝了兩口便不喝了。
畢竟只是水,又不是什麼解藥,喝再多也沒用。
「好好休息。」
簡紓將水杯放下,又叮囑了一句。看這個意思,她應該是打算走了。但是,樂縈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怎麼了?」簡紓回過頭來看她,「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
這一個晚上,樂縈已經記不清這是簡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不過,這一次,她決定好好回答簡紓。
「我……心慌。」
「心慌?」
簡紓微微皺眉,眉目之中有擔憂之色。
「嗯。」樂縈的手並沒有松開,只是看著簡紓,「你不要走。」
簡紓沒說話,既沒說走,也沒說不走,只是靜靜坐在床畔,看著樂縈,似乎還在等樂縈說出不讓她走的理由。樂縈本來是慫的,可是這個時候,她想,就算是借著喝了酒的膽子,也應該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就算用勉強的,也要多留簡紓一會兒。所以,她很快就開口了。
「你……」
「嗯?」
「能不能……陪我……躺一會兒?」
樂縈本來只想說讓簡紓再陪她一會兒,可此刻的簡紓離她太近了,近到連呼吸之間都能感受到簡紓的氣息與味道。她有些沉醉和迷戀,所以,說出口的話突然就變了。
這已經是樂縈鼓足了勇氣問出口的了。
簡紓听了,卻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掙月兌了樂縈的手,仍然站了起來。
這是拒絕的意思吧?
樂縈有點失望,但仔細想想,也不算太意外。她只好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想著︰算了,本來也沒什麼……她們還不算熟悉……
可是簡紓竟然並沒有走,而是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後打開了衣櫃,再問樂縈︰「你的睡衣在什麼地方?」
「啊?」
樂縈沒反應過來。
「給你換睡衣。」簡紓回答。
對了,她身上還穿著襯衣和牛仔褲。但看簡紓的意思,似乎是還要再幫她換一次衣服。這讓樂縈很快就想起之前的事。簡紓的手觸踫到自己時的感覺,以及她微涼的指尖,專注的目光……樂縈面頰發燙,指點了一條睡裙放置的位置之後,小聲地說了一句︰「要不……我自己……換吧?」
「你自己能換嗎?」
簡紓反問她。
如果能,似乎也就沒有能將簡紓繼續留下來的借口了。
樂縈只好說︰「麻煩……你了。」
這一次換衣服的過程其實比之前要快,但同樣的,樂縈的心跳也比前一次要快多了。在這靜謐的房間里,她能清清楚楚地听見那響動,她也懷疑,簡紓一定也听到了。這到底是那杯酒里藥物的作用,還是她自己的身體反應?換好睡裙,樂縈全身松弛下來。人是躺進被子里了,可眼楮卻還盯著收拾衣服的簡紓。
簡紓也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嘆了口氣,繞到了床的另一邊。
今天的簡紓穿的是一件款式簡潔大方的連身裙,外面披了一件外衣,下面卻露著兩條光溜溜的腿。簡紓稍稍猶豫之後,將外衣月兌了,再以一種問詢的眼神看著樂縈。
「嗯?」
樂縈沒明白。
「不是讓我陪你躺一會兒嗎?」
簡紓面色如常,只是她的臉龐在床頭燈的照應下多了一層柔華。樂縈不敢置信,怔怔看著簡紓,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我……」簡紓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我可以不月兌裙子嗎?」
樂縈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那個總是從容淡定的簡紓,怎麼好像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羞赧?
「可……可以。」
樂縈突然有點緊張。
簡紓很快就躺進了被子里。
她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條被子,可兩人之間卻還是隔了一段,距離不遠不近,似乎恰到好處,卻又因太過恰好而顯得有些生疏與刻意。而且,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實在是太尷尬了。樂縈想了半天,決定先開口說點什麼,便提起了酒會上的事情。
「……我當時發現你們不見了,沒辦法,只好把那杯酒……一口氣喝了。」
提起這件事,樂縈心里還覺得有些委屈。
如果不是簡紓和席源突然消失……可是,讓樂縈沒想到的是——
「對不起。」
簡紓一開口,竟然就是道歉。
「我沒想到裴 會做出這種事。那個時候,我只想著應該讓你自己面對一次……如果以後還要與他合作的話,必定會有多次見面的機會,我不希望……每一次你都只能躲開。誰知道那時候,他突然派人把我們支開了,讓我們在茶廳里等著,說是與你單獨說幾句話之後,就帶你過來一起商議新電影的事。」
「那後來……」
「後來我們等了一會兒才覺得不對。」簡紓又接著說,「出去找了一圈,還好有人提到說看見裴 扶著你上樓了。」
「哦……」
其實,樂縈原本還想繼續問下去。她還有很多疑問未解。比如,簡紓與席源找過來的時候,是怎麼讓裴 放手離開的?是威脅了他?還是與他談了什麼條件?或者是他們本身就有能夠制衡裴 的手段?
可樂縈並未再問,她有些懶得再開口了。
這種感覺十分古怪。明明眼皮很重,身體似乎也很疲倦,四肢幾乎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可心里卻還是熱的,燥的,似乎在身體的內部,還隱藏了許多攢動的力量,正竭力擠攘著,沖撞著,好像要透過她的皮膚跳出來。
「簡紓……」
「嗯?」
樂縈轉過臉來,看著簡紓正看向她的眼楮,突然有些渴望再離簡紓近一些。她伸出手來朝簡紓那邊模了過去,抓住了簡紓的手,再慢慢地將身體也挪了過去。可樂縈還是對她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估計錯誤了——
她的腿一挪就滑了一下。
樂縈這才想起,自己穿著睡裙,腿是光著的,而簡紓也穿著裙子,腿也是光著的。所以,剛才是……
她的一條腿踫到了簡紓的腿。
僅憑剛才那一下的觸踫,樂縈就能感覺出來,簡紓的肌膚又光滑又細膩。而也因為那一下的觸踫,樂縈心癢不止,還想要再去嘗試,再去接近。
她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做了。
樂縈肆無忌憚地將腿靠了過去,在簡紓光潔的小腿上摩挲徘徊。
簡紓面上的神色終于有了一些變化。第一次,還可以算作是不經意,可此時的情景,很顯然,是有些人在刻意動作。可是,簡紓似乎還不願意把這件事往另外一個方向去考慮,因此,她並未輕舉妄動,而是開口問樂縈︰「你是不是……還是不太舒服?」
這就是將樂縈奇怪的舉動歸結于那杯酒了。
「嗯……」
樂縈樂得承認,干脆翻了個身,直接撲在簡紓身上,抱住了她。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樂縈忽而覺得,自己那顆躁動了半天的心一下便被所觸踫到的充實感而安撫了下來,她埋首在簡紓的肩窩里,嗅著簡紓身上的味道,竟然有些情動。
她……
很想吻她。
在這樣的境況下,大腦根本就無法作出理智而正確的思考。
所以,樂縈也就真的吻了下去。
只不過,她吻的地方並非簡紓的臉頰或者唇畔,而是朝簡紓耳後脖頸處露出的一片白皙親吻了下去。開始她還只是抱著輕輕吻一下便放開的想法,可真正觸踫到了之後,卻忍不住在那一處輾轉模索,吸允舌忝舐,久久舍不得放開。
直到她感覺身下的簡紓身體微僵,似乎發出了一點聲音。
「放……開。」
樂縈被這一隱含著怒意的低柔聲音所擾,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而簡紓則一把將她給推開了。
這一下,樂縈總算有些清醒了——
剛剛……自己做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