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安從冼志明家出來,天色已晚,他開著車,想著冼志明說過的話,只覺得心中越發的焦躁不安,他現在不但著急找到顏落夕,而且開始擔心顏落夕的安危了。
哥哥的顧左而言右,冼志明的閃爍其詞,明子璽干脆躲到國外去了,種種跡象,都讓厲安覺得有種特別不詳的征兆,好像有個陰影鋪天蓋地的向他罩來,他卻不敢去深究,怕那後面的結果,是自己無力承擔的。
厲安嘆了口氣,隨手打開收音機,里面正在播放一首歌曲。
……如果愛情的路,還可以再鋪,我不會讓你再為我哭,如今剩一個沒用到不可原諒,丟了自己的幸福的豬……當初愛到末路,我選擇退出,如今看這份愛丟的糊涂,如果讓天能給機會重新付出,我願意放棄一切,押上所有賭注……
旋律的憂傷,男歌手的音色極其的具有渲染性。
厲安听得悲切,心中動容,眼中的淚不覺潸然而落,原來,自詡聰明的自己,就是那弄丟了幸福的豬!
他怎會那麼愚蠢?怎會那般輕易的放手呢?為什麼要到現在才想明白,而且是在做出那麼殺害她的事情之後呢?
厲安此刻後悔莫及,坐在只有自己的車子里痛哭失聲。
顏落夕啊,我承認我是豬,我是二百五,是白痴,是笨蛋,我只求你,無論現在身在何方,都要好好的,幸福快樂的活著!
無論厲安怎麼虔誠祈禱,顏落夕現在一點兒都不快樂,更別提幸福了,自從決定把孩子留下後,她的心事比從前更多了。
邵君赫那天請來了醫生,醫生親自告訴顏落夕,她的身體現在非常虛弱,不適合舟車勞頓,如果她想去哪里,最好等到孩子四個月以後,不容易發生流產了,她的身體恢復正常健康狀態。
顏落夕听醫生的意思,自己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自己走不了,邵君赫就得在這陪著,自己和邵君赫總這樣捆綁著,也不是事啊。
她想了想,決定給媽媽打個電話,如果媽媽可以過來這邊照顧自己,她就可以讓邵君赫離開了。
顏落夕沒有告訴邵君赫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厲家,是因為她不想邵君赫給厲家通風報信,她不想再跟厲家,再跟厲安扯上一點兒關系。
但她自己無比清楚,孩子就是厲安的,這個孩子無論生不生,讓邵君赫守著一個厲家的孩子,都將要面對一種難堪和糾結。
顏落夕要邵君赫幫自己買回來一部電話,她趁著邵君赫出去辦事,給媽媽打過去一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薛麗萍埋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落夕,你這孩子的電話怎麼一直無法接通啊,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啊……」顏落夕想到被自己扔進大海的電話,再想到後來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竟然又忘了通知媽媽一下,很是愧疚,嘴甜的叫著︰「媽,對不起啊,我們公司這些天進行封閉式的培訓,那邊信號不好,對不起了,我的好媽媽!」
薛麗萍原本心情就不錯,听顏落夕管自己叫媽,更加的心花怒放了,「落夕啊,你沒事就好,媽媽只是擔心你……」
顏落夕听著媽媽電話那邊有些喧鬧,忍不住問道︰「媽,你現在在哪里呢?」
「我啊……」薛麗萍說到這個問題,好像有些害羞,隨即大方的交代,「我來普吉島旅游啦!」
「普吉島!」顏落夕不覺驚呼,「上次打電話你還在國內,怎麼這麼快跑到泰國去了!」
「落夕,我最近交了個朋友。」薛麗萍在電話那邊,靦腆的笑著。
「什麼朋友啊?」顏落夕有些被媽媽弄懵了。
薛麗萍好像走到一邊,壓低聲音說︰「我跟你孫叔叔分開後,心里很不痛快,就每天去社團,去健身,在那里認識了你雷叔叔,你雷叔叔的妻子在一年前死于心肌梗塞,他在公安廳上班,為人很正直,跟你孫叔叔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我們彼此都有好感,就試著接觸一下,他們公安廳最近有外出旅游的名額,他就帶我出來走走……」
听到這里,顏落夕算是听明白了,媽媽的第二個春天到來了,看來她是不能過來照顧自己和孩子,自己也不能過去給她添麻煩了。
這些年媽媽沒有為自己付出什麼,自己同樣也沒有關心過媽媽,至少這兩次電話關機,突然失蹤的時候,她都沒有顧忌到媽媽會擔心自己。
她這個女兒做的很差勁。
現在媽媽的春天又來了,她不能給媽媽幫什麼忙,也不能拖媽媽後腿,妨礙人家最美不過夕陽紅啊。
「媽,恭喜啊!」顏落夕打起精神,對薛麗萍說笑著︰「你可要有效的利用你的高貴優雅,迷惑住那個姓雷的老頭啊!」
「什麼姓雷的老頭啊,人家才不老呢!」薛麗萍在電話那邊嗔怪著,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幸福,「對了,落夕,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雷叔叔過去跟你認識一下啊!」
顏落夕一听薛麗萍要來看她,心里發慌,「媽,不用那麼著急吧,還是等你們確定了關系,你再帶他來看我吧,不然他要送我個見面禮什麼的,我是要還是不要啊!」
「你少跟我貧嘴啊!」薛麗萍歡喜的笑罵顏落夕。
母女兩又聊了一會兒,顏落夕听見電話那邊隱約有男人的聲音在招呼媽媽,她就主動提出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空蕩的病房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清。
顏落夕抬頭看著窗外陌生的天空,兩行苦澀的淚順著她的清顏緩緩淌下。
她該怎麼辦啊?
這些天她無數次的想著這個問題?
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留還是不留?自己接下來應該去哪里?跟著自己寸步不離的邵君赫該怎麼處置?
想到媽媽那邊不能去,想到要把邵君赫打發走,顏落夕莫名的覺得有些害怕。
這些天來,邵君赫默默的關懷,體貼的照顧,溫暖和煦的笑容,讓孤單的她、脆弱的她,不知不覺的產生了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