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安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向睡在床上的顏落夕。
顏落夕臉上脂粉未施,長長的黑發散在枕頭上,襯著一張小臉雪白細膩,長長的睫毛如蝶須,覆在臉上,彎彎的嘴唇如同池塘新挖的紅菱。
也許是分離的日子久了,厲安竟然覺得顏落夕比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更美了,此時的顏落夕不像從前那個他熟悉的,促狹靈動,沒心沒肺的顏落夕,此時的顏落夕好像長大了,成熟了,有種令他陌生的美,和以前清新俏皮的她截然不同。
厲安忽然覺得無限心酸,他知道,女人在愛一個人的時候,會因為這個人變得溫柔,變得美麗,變得賢良,顏落夕的這種美,是被邵君赫親手打造出來的,她生活里關于自己的影子,關于自己的一切已經越來越少。
他目不轉晴的看著床上的顏落夕,真的,縱使度過滄海桑田,縱使歷經天荒地老,縱使閱盡人間春色,顏落夕在他生命里依然是最濃重的一筆,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厲安就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會那麼傻,怎麼會以為自己跟顏落夕已經呆夠了,自己可以離開她。
他看著顏落夕嬌美的小臉,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伸出手,在她的小臉上模了一下,當他的手指觸及到顏落夕柔女敕的皮膚時,如同踫到開水般縮回了回來。
顏落夕好似被他這個動作驚擾到了,皺著眉心哼了一聲,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里,頭發散落到枕頭四處。
厲安被嚇了一跳,急忙俯身蹲在顏落夕的床邊,半晌,听床上再沒有動靜,他才站起身,重新看向床上。
恍惚中,厲安有種錯覺,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每次偷偷去顏落夕房間,把她累到睡著,之後他就可以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心情好的時候就會逗弄她兩下,她也會皺著眉頭把臉埋在枕頭里。
自己那時候總是怕她陷在枕頭里窒息,小心地將她側過身來,把她的頭發梳理到一邊,花費時間在旁邊看著她。
看著床上的顏落夕,厲安在傷痛之外,突然有了一種歸屬的感覺。
這些天,無數個夜晚,他都睡不安穩,總覺的身邊缺了點什麼,今天,他才算知道,自己身邊缺失了什麼。
他把她找到了,可是卻失去了靠近她的權力。
有的感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有些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
厲安看著床上顏落夕,久久凝視,他明知道這個地方自己不能多呆,可是就是舍不得離開。
顏落夕,曾經跟他如此之近,親密無間,水乳.交融,卻被自己無情的推開了,今天這樣翻牆躍窗的跑進來,坐在這里巴巴的看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這些日子的掙扎,糾結,在他看到顏落夕時支離破碎,哥哥說的所有道理他都不想再听了,所有放棄顏落夕的心都狠不起了。
厲安半跪在顏落夕的床邊,一籌莫展地望著這個叫他不知道怎麼辦好的女人,如此嬌柔的神態,這樣動人的面容,讓他怎麼狠得下心來放下她。
厲安在天都要快放亮時,才戀戀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別墅里,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滿頭滿眼都是顏落夕的影子。
第二天早晨,厲安又分秒不差的從床上爬起來,看著邵君赫帶著顏落夕去散步,他的眼楮中仿佛藏著細細的、綿密的針一樣,閃爍著嫉妒的光。
在這個晚上,厲安做了個重大的決定,他要搶回顏落夕,即使有人罵他厚顏無恥也罷,罵他重色輕友也罷,罵他不顧道義也罷,哪怕是被爸爸打,被大哥罵,他都要顏落夕回到自己身邊。
厲安打定了這個主意,就開始重新琢磨方案了,他要怎麼做才能贏回顏落夕的心,這次靠死纏爛打恐怕是不行的,他估計要使用一些骨肉計了。
也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能贏回顏落夕的心,厲安現在就算丟了半條命也再所不惜了。
一但決定要重新贏回顏落夕,厲安覺得壓抑多日的心情豁然開朗,好像他的人生都得以重見天日了一般。
厲安自幼被嬌慣著長大,骨子總有種唯我獨尊的自私勁,他雖然考慮到邵君赫是自己的兄弟,但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他這次只是跟邵君赫公平競爭,至于顏落夕選誰,那就看顏落夕的了。
抱著這種想法,心情豁然開朗的厲安,看著邵君赫帶著顏落夕上果園散步了,他第一次哼著小曲走出了別墅,來了這麼多天,他只顧盯著顏落夕看,這附近他都還不太熟悉,他今天想探探路,熟悉一下地形,為日後的突然邂逅做下準備。
在離別墅區不遠的地方,有個小小的農貿市場,專門銷售各種新鮮的水果,蔬菜和活魚,心情大好的厲安閑庭信步般走到這里,正看見顏落夕家的女佣人在前面挑魚。
厲安每天拿著望遠鏡向顏落夕家里張望,這個女佣人他早熟悉了,他悄悄的往女佣人身後湊了兩步,希望能從她這里偷听到些關于顏落夕和邵君赫的消息。
……
「大姐,你又來買魚啊?」魚販子熱情的招呼著顏落夕家的女佣人。
「是啊,給我來兩條活的鯽魚,一定要野生的那種,飼養的不要啊!」女佣人笑呵呵的回答。
「知道了,你家男主人每次來買魚,也會這麼說,你們家買其他的果蔬也都要不帶化肥農藥的,現在全市場的人都知道,你家有個孕婦的……」
厲安的頭被小販這句話,震的腦袋‘嗡’的一響。
孕婦?什麼意思,難道是……難道是……他只覺得的手腳冰涼,臉色也突然變的蒼白可怕,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是啊,我家先生對他的未婚妻啊,那才叫好,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沒有見到哪個男人對女人這麼體恤的,每天看著顏小姐的肚子笑,他們的孩子以後生下來啊,也算掉到蜜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