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女子很漂亮,只是面容清冷,神色淡漠,會讓人覺得她是個高傲的女人,因為美麗,就有種目中無人的傲慢,因為美麗,就有種不屑于和別人攀談的清高。
但厲安知道,她不是傲慢,也不是清高,只是不喜歡說話罷了。
小護士見女子進來,點頭說了聲‘夫人好’,就退了出去。
「是我救了你。」女子對厲安淡淡的一笑,眼神在厲安的臉上掃視了一下,就像受了驚一樣,迅速的垂下長睫,眼楮里的痛楚和哀傷一閃而過。
厲安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感情十分奇妙,好感談不上,惡感也沒有,自己認識她的時候,偏偏是顏落夕第一次逃跑那幾年,自尊嚴重受挫的他只要跟這個女人對上盤,不是陰陽怪氣,就是冷嘲熱諷,反正那時候甭管是誰,都別想在他這里看到什麼好臉色。
「謝謝你,救了我和我的保鏢們。」
也許是厲安這聲道歉說的過于誠懇,讓女人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看著厲安的眼神若有所思,如同想從他的臉上挖掘出來些什麼。
「看什麼看啊,人家都說我和我哥長的不像的。」他們相識這些年,厲安是第一次正經的跟眼前的女人說道歉的話,現在見這個女人如此的盯著他看,他不覺有些汗顏,啞著嗓子,掩飾性的吊兒郎當的笑著。
「你這嘴怎麼還這麼賤啊,就應該讓你餓死在森林里。」女子斜睨了厲安一眼,嘴上雖然狠戾,但神色中卻帶上了一抹溫柔。
厲安此時臉色蒼白黯淡,臉頰清削,嘴唇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像是虛弱得隨時會倒下,但一雙狹長眼楮仍然熠熠,有一種無法形容的鋒銳感。
「呵呵,我這叫禍害活千年,想我死啊,早著呢!」厲安笑的很欠揍的樣子。
「你當然是不能死的了,如果你死了,定然會有人傷心的。」女子說著話,若有似無的輕輕嘆息一聲,茫然的目光看著窗外,默默出神。
厲安被女子的憂傷感染,收起臉上的嬉笑之色,疑惑的問道︰「你結婚了?」
女子明顯的一怔,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半晌後,輕聲回答︰「你听誰說我結婚了?」
「剛剛那個小護士叫你夫人的。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心狠,說變心就變心,說喜歡上別人就喜歡上別人,說結婚就結婚!」厲安嘶啞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看著眼前的女子,眼楮里帶著憤怒,悲憤的火焰。
女人看著厲安突然激動癲狂的樣子,愣了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厲安啊,原來你是被人家甩了,所以自暴自棄的跑來金三角送死,哈哈,厲安啊厲安,沒想到你這混世魔王也有今天……」
厲安被女子說中心事,憤憤然的輕哼一聲,不得不承認,這個死泥鰍魚雖然從最初就跟自己作對,後來一直跟自己不對盤,但是她卻是很了解自己的,輕易的就可以看出自己此番來這邊,是為情所困,自尋死路。
倪暄漪笑了一會兒,慢慢的不笑了,臉上漸漸的浸染傷感,語氣也恢復了淡漠,「我現在和他只是訂婚了,但不久後就會舉行婚禮,訂婚後他就吩咐眾人叫我夫人了,厲安,你家里人都在找你,我已經通知他們你現在平安無事,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來接你。」
「他是誰?做什麼的?很有勢力嗎?比我大哥好嗎?這里是哪里?」厲安微微眯起眼前。
「這里是一家客棧。」倪暄漪自動忽略到厲安之前的那些問話,聲音淡然的有些渺茫,讓人覺得她隨時會化風消散。
「等一下你打算把我放在這里,讓我哥哥來接我,但你不會見他了,是嗎?」厲安啞聲問道,沒等听到倪暄漪的答案,忽然心中一陣哀傷。
自己不懂感情,自己的哥哥同樣的不懂感情。
他曾經是最不看好倪暄漪做自己的嫂子的,但現在忽然發現,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人比倪暄漪更愛哥哥,對哥哥有著這樣深沉的愛。
自己迷路的那片原始森林很隱蔽,連自家手下的人都沒有找到自己,倪暄漪卻把自己找到了,她定然是听說了自己失蹤的消息,怕大哥著急傷心,才不顧一切的闖入金三角危機四伏的密林當中,去尋找失蹤的自己。
愛屋及烏!
「你既然還愛著我大哥,為什麼要給跟別人訂婚,為什麼要嫁給別人!」厲安有些痛心的看著倪暄漪。
厲熠是倪暄漪的死穴,一提到這些,倪暄漪的臉徹底的白了,她深吸了口氣,抬頭對著厲安輕輕一笑,慘淡的笑意讓厲安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無論我怎麼努力,也走不進他的生活,我就是一山野村姑,終究難登大雅之堂,我覺得還是這里比較適合我。」
「倪暄漪……」
倪暄漪搖頭,開口打斷厲安的話,「時間不早了,你哥哥他們估計快來了,我要走了,這附近有我們的人,會保證你的安全,直到你哥哥他們到來。」
厲安听了心里發酸,「你就不能等著他來嗎?」
「我現在這樣,還等著他來干什麼?」倪暄漪苦苦一笑,「厲安,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倪暄漪深深的凝望了厲安許久,才提起一口氣,轉身往外面走去。
厲安清楚的知道,倪暄漪在為哥哥傷著神,這個時候即便妖顏惑眾的自己,對于她來說也如空氣一般透明。
女人眼中的哀傷令厲安心顫,讓他覺得她著超凡月兌俗的氣質,比從前她每個時刻都要漂亮。
「倪暄漪,你站住!」厲安嘶聲大叫,「你不是很勇敢嗎?你不是很堅強嗎?你為什麼不敢面對你內心真正的感情。
我哥哥那個人雖然冷漠,但是我們哥兩其實都遺傳了我爸爸的痴情,我們厲家男人如果愛上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刁蠻任性如我媽,還是像顏落夕一樣愛說謊,不坦白,還是像你這樣冷清寡言,如果說我哥哥這輩子愛過一個人,那就是你倪暄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