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噩夢並沒有隨著雨漸漸停息而醒來,相反更深了。沒有了暴雨的掩護,感染者能更精準的找到活著的人。躲,又能躲到哪里呢?
火車站嗎?
現在的火車站里並沒有火車,運力都被軍隊征用了。想出去的人出不去,大家就都只好等。等著解放軍能夠平息這一場災難,或是等火車的到來。但不管怎麼樣,人們此刻都聚集在一塊或驚訝或絕望的聊著,所以大廳里就顯得很有人氣,換個詞說,就是嘈雜不堪。
何秀龍被兩個士兵帶到了一個少校軍官的臨時辦公場所,士兵一個立正︰「報告營長,抓到一個鬧事的。」
營長正在和一個上尉討論著什麼,頭都沒抬起來︰「你們還真閑啊,還有功夫當警察。」
兩個士兵的臉色頓時就很不好看了,其中一個嘀嘀咕咕︰「是指導員跟我們布置了額外任務。」
營長這時才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的一個軍官,大概就是指導員吧︰「老黃,你給他們布置了啥?」
指導員轉過身來,笑呵呵的說︰「是的,是我給他們的額外任務。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要面對敵人的同時,也絕不能姑息趁火打劫的人,決不放過這些國家敗類!」
「哦,」營長模了模下巴︰「那你們犯了什麼罪?說來听听。」說完就坐在何秀龍對面的椅子上。
黃立笑嘻嘻的湊上去︰「長官,我有事情報告。」
營長不經意的皺了皺眉︰「說吧。」
然後黃立就眉飛色舞,添油加醋的說了一大堆。比如什麼何秀龍殺人放火,**擄掠等等,說的是天花亂墜。站在一旁的警衛員都開始咬牙切齒的瞪著何秀龍了,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沖鋒槍,隨時都想把這個人渣亂槍掃死。
指導員伸了個懶腰,呼出一口氣︰「這他媽不是鬼子進村嗎?」
黃立見有人接話,更來興致了︰「長官您說的太對了,就是小日本鬼子,比日本鬼子更凶殘,您看,我的臉就是被他打的,您瞧這。」然後就湊到指導員面前指著自己的臉說。
「哎喲,著實不輕呀。」指導員還真仔細的看起來了。
「那你呢?你有什麼話說嗎?他說的都是事實嗎?」營長看了看何秀龍,又看了看黃立說道。
「少校,我只想說,我曾經也是個軍人。才退伍幾天而已,我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如果你信,你就槍斃我算了,什麼都不解釋了。」
「哦,身子里是有股子軍人的氣質。」營長走到何秀龍面前,「你是哪個部隊退伍的?」
「哼哼,我的部隊番號不是你們這種二流部隊可以知道的。」何秀龍突然**起來,神氣十足的說。
「你看你看,這小子還嘴硬。」黃立繼續討好著指導員。
「喲 ,二流部隊?小子,你說話可要當心點啊,我可以把你就地正法!」營長冷冷的說。
「就是,把他就地正法!看這小子還囂張!」黃立忽然跑到營長面前大聲的說。
營長像是突然吃到了火藥一般,大吼一聲︰「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黃立被嚇了一跳,木木的看著營長,當他踫到營長那殺人的眼光,頓時就蔫了下去。營長並沒理會黃立,而是走到何秀龍身後︰「這麼說,你們部隊很牛逼咯!」
何秀龍只感覺背後一陣涼風,他一側身,單手抓住了營長的拳頭,然後一個仙人甩,想將對方甩出去。可這個營長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另一只手牢牢的撐住了何秀龍的腰,使其仙人甩失效。
可營長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小子的力氣很大,單手竟然撐不住。再加上何秀龍故意彎底身子,讓自己的重心下移,接著猛的一用力,還是將這位不服氣的營長大人甩在了幾步遠的地上。
「不許動!」旁邊的警衛員用槍指著何秀龍。
「住手。」營長從地上站起來,喝退了槍支。
營長拍了拍何秀龍的肩膀︰「好小子,確實有兩下。」
指導員連忙過來圓場子︰「我們營長可是全師大比武的第二名啊。」
「哼哼。」何秀龍輕輕的笑了笑。
「小子,你不告訴我你是哪個部隊的,那你至少要給我看看你的退伍證吧?不然我們怎麼知道你是軍人還是外國特工啊?」指導員盯著何秀龍,半開玩笑的說。
何秀龍在身上掏證件的時候,警衛員又用槍對著他,營長不耐煩的吼了他︰「你沒腦子啊,這麼多人,這麼多槍在四周,他敢拿槍嗎?敢開槍嗎?活的了嗎?凡是多動動腦子。」
或許是營長剛才打輸了心情不好又找不到撒氣的地,只好吼吼這個很稱職的警衛員了。
指導員拿著證件,狐疑的說︰「倒不像假的,不過,你不是說你退伍了嗎?」
何秀龍也莫名其妙了︰「是啊,我是退伍了啊,有什麼疑問嗎?」
「這他媽是退伍證嗎?」營長走過去接過證件看了看,然後一下摔在桌子上。
何秀龍拿起證件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你們不會不認識軍」他這才想起,自己由于離開軍營過于匆忙,正式的退伍證還沒辦下來,老頭子只是在軍官證的右下角印了一個特戰隊專用的復員鋼印。
可是,這個僅僅只是特戰隊的復員印章,只有特戰隊的人認識。在普通軍人眼里,這就是一個上尉軍餃的在職軍人!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于把事情弄清楚了。
營長還是不死心,又問了一句,你們到底是什麼部隊?
何秀龍這次沒有不敬,而是一本正經的說︰「我告訴你也沒用,這是一支不存在的部隊。每隔半年都會更換一個基地訓練,到底在哪里,我想即便是我,現在也未必能找到了。」
營長這才死心︰「這麼牛逼啊,老子連听說都沒听說過。」
「營長——營長,報,報告營長!」一個少尉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出事了?」
「火車站大廳的人群,」士兵喘著粗氣慌張的說︰「有人被咬傷了。」
「操,那就干掉他唄,跑來問我干嘛?」營長生氣的說。
「不是啊我的大營長,是大廳里有十幾個潛伏著,先後在一兩分鐘之內發生了變異,接著就是一大片人被咬了,現在,現在恐怕哎,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少尉無奈的說。
營長這才嚴肅起來,帶著一干人馬沖了出去︰「把他倆都放了。」
何秀龍突然想起了朱美,她一個人還在車子里。他看了看黃立,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待會跟你算帳!」
黃立看到他凶惡的表情,突然就跑了,比兔子還快。
大廳已經一片尸山血海了,盡管一百多個士兵死死的堵在門口,還是有不少人從窗戶跑了出去。還有幾個士兵被抓傷,已被隔離起來。
何秀龍來到車子前,發現朱美果真不見了,他狠狠的捏緊了拳頭︰這個該死的黃立,我得給點厲害你嘗嘗了!
營長很快就平息了這場「暴亂」,回到臨時辦公室的時候,發現何秀龍一個人站在里面。
原來他是想讓軍隊幫他找人,營長就差沒笑出來了︰「你當我們是什麼?搜索隊?」
「可是幫助百姓不也是你們的職責嗎?」何秀龍冷冷的說。
「那看是什麼事情了,我忙不過來。」營長也冷冷的說。
指導員開始勸何秀龍︰「軍隊是有紀律的,我們還有重要的任務在身,請你離開吧。」
營長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再說你他媽也不是老百姓啊,你也是個軍人。」
「那好,我歸建。給我一支槍!」
「好啊。」營長不屑的揮揮手︰「給他槍。」
「一會你就隨我一起出發,進入市區執行任務。」營長抬起頭面帶微笑的說。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輛火車,車廂里的軍人紛紛整理好裝備,列隊下車了。
營長將所有的士兵集合在火車站廣場上,足足有兩個加強營。按營長的話說,是兄弟營的營長被自己的士兵開車撞傷了,來不了。所以師部臨時決定讓他暫領兩個加強營進入市區,當然了,兩個營的命令是完全一樣的。所以,執行起來並沒有多大難度。
營長不知道是不是過于興奮,可能他是第一次指揮這麼多士兵。竟然將班作為最小戰斗小組,也就是說,兩個營將被拆分成上百個班,每個班各自為戰,將部隊大面積的撒出去。
何秀龍知道,這些班組進入偌大的市區,基本上相當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是找死!上級的命令是這樣的嗎?真不愧是二流部隊,下的命令都是如此荒唐。
現在正是剿滅行尸的大好時機,本不應該只求大面積大區域消滅行尸,而是應該集中力量,一個街區一個街區的剿滅它們。9個人的班顯然是太弱了,至少應該排級,甚至連級。
雖然心中不滿,但他並沒有當時提出來,而是和營長一起出發的時候才問了一下。
對此,營長只回答了四個大字︰執行命令!
就在出發的時候,何秀龍看見朱美了,她和黃立站在一起,朱美也看見何秀龍,她大聲喊︰「你去哪里啊?」
「你在這等著,」他本想說,等著我回來。可是他看見朱美在黃立的懷中,也就省略了後邊的幾個字。
他本不應該對朱美有任何想法,可是兩個人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恐怖的事情,那麼多的絕望,他也情不自禁的把朱美當作身邊最親的人了。
或許,或許只有離別的時候,方能察覺對方的重要,或不重要。
何秀龍努力的搖了搖頭,是的,我只是把她當成了親密的朋友,僅此而已!
「你去哪啊?」朱美竟然追了上來。
「我去你就在這里等我吧!」何秀龍咬著牙說。
「你回來,誰要你去的啊?你快回來!」朱美歇斯底里起來,黃立追了上來拉著她。
你要她等你回來干嘛啊?何秀龍煩躁不已。
另外,這種自殺般的攻擊,有多少人能活著再次回到火車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