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已經一片混亂,朱美憑借著自己的國民身份,在一個酒店開了一個房間。在酒店前台接待員異樣的目光中,朱美帶著兩個男人進電梯了。
其實這種情況在日本非常正常,這里的開放度,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原本這是一個思想極其保守的國度,但是在美利堅合眾國的思潮的影響下,這里漸漸「自由」了,也漸漸民主了。但是什麼都是有兩面性的,在民主的滋養下,日本的國民性漸漸的散漫了。換句好理解點的話來說,也就是墮落了。
除了極少部分諸如街上那些游行示威的人之外,絕大多數人已經在山姆大叔的棍棒下服服帖帖了,在面對各種危險或災難的時候,他們再也不會顧及同胞,他們只會去享受那種自由的生活,再也提不起精神「熱血」一把。沒準在別的地方看著街上的沖突,還笑著罵那些人是傻逼。
而在街上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黑衣人卻是日本國內僅存的勇武。這種勇武,也正是各個國家都非常擔心的「軍國主義」。他們一心想著要重建大日本帝國,諸多年也未曾死心。在美國的重壓之下,他們從高貴的國家大殿中跌落到各個黑社會團體里。
美國其實完全可以將這種「禍國殃民」的國民性徹底剝奪,可山姆大叔留了個心眼。他想在亞洲遏制中國,最好是自己不用動手,扶持一個諸如日本這樣的小弟來充當打手是最好不過了的。
所以,軍國主義又出現了復蘇的端倪。
何秀龍顧不得全身濕透,他站在電視機前,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畫面中,整個國會會議大廳擠滿了人,一個政府官員在演講台上說著什麼。並不時引起巨大的共鳴。那些人興奮的嘶吼著,整場演說不過四十多分鐘而已,人群竟兩次全體起立,舉著雙手口中高呼「板載!」何秀龍听得懂這句話,那是「萬歲」的意思。
朱美進去洗澡了。何秀龍看著老朱失魂落魄的樣子,突然心里有點悲涼起來。曾幾何時我們可是世界上最強的陸軍,可時至今日竟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命。心中的失落感,可見一斑。
「你看著我干嘛?你還不是一樣。」朱世琛恨恨的說︰「這他媽還不如掉在海里。」
「正值天下大亂,正是他們的好機會。」何秀龍關掉了電視機,看著窗外輕輕的說。
何秀龍說的沒錯。如此大好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正如同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一樣。每當天下大亂,鄰國危難之際,他們就會心懷叵測的悄悄登場,然後再一步一步的慢慢蠶食。
這與當年的情形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現在的「危難」變成了尸體橫行。
但是,眼前的危機對于日本來說更像是一個機會。或許他們還不了解病毒的真正恐怖之處,否則的話,他們就會乖乖的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而不是覬覦鄰國。
唯一能掐著日本人脖子的美國大兵轟然倒下。盡管之前他們表現的多麼的俯首帖耳,可在得知美國完蛋了之後,他們又變得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街道上出現了一支美國水兵部隊,他們雖然都穿著美軍制服,卻都像是被撬了牙齒和利爪的老虎,一個個無精打采的雙手抱頭。他們的武器已經被下了,街道兩旁的老百姓無不歡天喜地,並不時有雞蛋白菜之類的食材飛到美國大兵的身上。
朱世琛看著遠處的黃發水兵,搖了搖頭︰「在這里作威作福,遲早都是要還的。」
不知道日本政府將會怎麼處置這些異**人,但這都不應該是何秀龍操心的事了。他要操心的,是如何能躲過這一劫,回到祖國去。病毒的危機似乎已經不是逃離國家的借口,明知道祖國將會發生敵國的武裝入侵,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不是一個中國人應該做的事情。更不是作為一個軍人應該做的!
可眼下,談回國,簡直就比登天還難。而且要先他們一步回到中國,那就更難了。
「龍哥啊,」朱美從浴室里走出來,「你去洗個澡吧,不然會生病的。」
「沒事,我不要緊。」何秀龍看了她一眼,又說︰「我想問問,現在有沒有辦法讓我回國?」
朱美有點吃驚了,走到他跟前︰「為什麼?我們剛剛逃離了那個尸體遍地的國度。為什麼又要回去?」
「朱美啊,那畢竟是我的祖國。黃立罵你同胞的時候,你也知道生氣。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何秀龍轉身看著她︰「看情形,你們的國家可能又對我的祖國想入非非了。」
「怎麼可能?你是在說入侵?絕不可能啊。」朱美吃驚的搖了搖頭︰「他們都瘋了嗎?」
「不,他們比誰都清醒。」朱世琛也轉身看著她︰「你們國家是要什麼沒什麼,每年還有大大小小的各種地震海嘯。說實話,在這種地方呆了這麼久,也虧你們。」說完就笑了起來。
「老朱,別鬧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得趕緊想個辦法離開這里。」
「我說龍哥。你別杞人憂天了,這哪跟哪啊?即便他們真的想干嘛,也不是這麼快能辦成的吧?再說了,咱還有核武器,怕他個毛線。」朱世琛不屑一顧的往大床上一倒。
「這種時候可不見得會用那玩意。你想想,要是萬一引起了尸群的變異。那可就真是悔之晚矣!」何秀龍試著慢慢分析。
「那就往小日本頭上仍!再弄個長崎廣島之類的!」朱世琛越說越激動。但是說完之後,他自己都覺得太過分了一樣,坐起來往朱美看去。只見對方正狠狠的瞪著自己,他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亂說的。」
「可以這樣說。在這個環境下,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使用核武器的。那只會加重幸存下來的人類的負擔!再說了,即便使用了,那也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不必再浪費口舌了。」何秀龍慢慢的向著浴室走去。
走到浴室門口,他想起什麼似的︰「朱美,盡量幫我們回國。」
朱美不置可否,靜靜的站在窗戶前看著遠方。
「操,你杞人憂天!我還期待那幫鬼子能見識見識我們陸軍的厲害呢。」朱世琛在床上打了個滾,留下一片水漬。
何秀龍只是微微一笑,就走進去了。等他洗完之後才發現這里跟游輪是不一樣的,這里並沒有提供換洗的衣物。四周看了看,也只能搭著條浴巾出來了。一出來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頭,朱美正坐在床上哭,而老朱則是站在窗戶前皺著眉頭,看著她。
「這才多長時間啊?都怎麼了?」
朱美抬起頭,眼楮都紅腫了。她一下撲進何秀龍的懷里︰「我答應你,盡量幫你們回國。但是,我要跟著你。」何秀龍有點莫名奇妙,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她了。只是輕輕的撫模著她的頭發,好一會才說︰「別這樣了。」
朱世琛不知道罵了句什麼就一頭扎進了浴室。
「可不可以這樣?」朱美平靜了一下情緒,抬頭望著何秀龍︰「打個電話回去。你就不要回去了,行嗎?」
「哼哼,電話。」何秀龍笑了一下︰「這招恐怕早就行不通了。你以為你們的政府不會通信管制嗎?」
「要怎樣你才能不回去?」
「除非你們放棄。」何秀龍有點黯然的說,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朱美也知道他話里的「放棄」是什麼意思,她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她就這樣默默的望著他,眼楮又紅了。
「好吧,」許久,她才開口︰「我們先回千葉再想辦法,我想回去看看我家人。」
在這種情況下,回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通過正規途徑是絕無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偷渡。而日本擴軍備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快一點也要以年為單位計量。再說,在解藥還遙遙無期的情況下,時間拖的越久,對日本就越有利。
何秀龍想到這,默默的點了點頭。
朱美擦了擦眼楮,擠出一絲微笑說︰「接下來,請安心的參觀日本的風土人情吧。」
「什麼?」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蹦出著一句。
「你們去我家鄉,我當然要盡到地主之誼啊,我家鄉好美的。」朱美說到這兒,雙眼又開始炯炯有神了。何秀龍也笑著說︰「嗯,好。」可他心里卻在叫苦萬分。
何秀龍正準備躺下來睡一覺,可突然想起黃立,他被警方抓走了。而這個人曾經是朱美的戀人,他會不會把朱美供出來?他要是把自己和老朱供出來,倒也沒什麼關系,畢竟他們想找到自己也不容易。可他若是供出了朱美,警方會不會直接去朱美的家鄉設伏?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抓住,那情況就不妙了,關鍵得看黃立他招了多少內容。
朱美正拿著電話讓酒店送幾套換洗衣服過來,她微笑的對著話筒說著什麼。等她掛了電話,何秀龍才問︰「黃立知道你家鄉嗎?」
「知道啊,怎麼了?」朱美不明就里。
「看來情況有點不妙。一會趕緊換上衣服,找個銀行把你卡里的錢全部取出來,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何秀龍急切的說。
「怎麼了?我卡里有很多錢,全取出來?」
「是的。你不要問了,慢慢再告訴你。」
「好。」朱美在錢包里翻了一會,抽出一張卡放到何秀龍手里︰「我們一起去。」
酒店送來的服裝朱美穿著剛好合身,但是何秀龍的西裝卻有點偏小。但這都是小事了,他們換好衣服後正準備出門,只听見浴室里傳來了朱世琛的怒吼︰「褲衩都沒跟老子留一條!何秀龍,浴巾在哪?」
何秀龍笑著跑到浴室門口︰「老朱,衣服都在外邊了。你在酒店呆著千萬不要亂跑,我們馬上就回來。」
而事實是,他們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