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香幾人來到皇宮時已是月上梢頭,皇宮大門早已關閉,守城的士兵說什麼也不給他們開門,彌藍大怒︰「混賬東西!連本宮都認不得,本宮定要叫父皇狠狠的處罰你們!」
那士兵瞄了她一眼,繼續紋絲不動的站著。
彌藍急的跳腳,逝初取笑道︰「九公主啊,人家不認得你怎麼辦呢?」
落香說道︰「你那塊常戴在身上的令牌帶出來了沒有?」
彌藍一拍腦袋,說道︰「哎呀,把這個給忘了!」說著從懷里模出塊令牌來,拿到那士兵面前,冷哼道︰「看到沒有,本宮的令牌!快開城門!」
那士兵一看果真是九公主的玉牌,才行了個禮,說道︰「九公主贖罪,小的馬上開城門。」
彌藍哼了聲,道︰「還不快去!」
那士兵開了城門,正巧看到皇帝身邊的喜公公過來,見到彌藍後高興的拜了一拜,說道︰「哎呀,九公主可算是回來了,陛下都念叨了一天了,趕緊跟奴才先去見陛下吧。」
彌藍高興的拍了下喜公公,說︰「小喜子,對日不見,你好嗎?」
那喜公公抹掉眼角的淚水,說道︰「好,好,奴才們都好著呢,公主呢瘦了。」
喜公公話音剛落,花若隱與逝初便哈哈大笑起來,這丫頭整日里就知道吃,看看都胖成什麼了,這太監還說他瘦了。
彌藍瞪了二人一眼,對喜公公說︰「我們先回去再說。」
喜公公點點頭,帶著幾人朝皇帝的御書房走去。
一身明黃龍袍上繡有五爪金龍,黑發用紫金冠束起,腳踩祥雲靴。落香听彌藍講了多次的父皇、听下山的人回來講了多次大唐皇帝陛下——李隆軒,今晚終于得見,果真如傳聞中那般相貌堂堂,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身體十分魁梧,一雙星眸更是有一股上位者自有的不怒而威,令人不敢直視。看著彌藍時卻親切的如同平常人家的一位普通父親,慈愛而又溫和。
彌藍見到父親,高興地喜極而泣,撲在李隆軒懷里小聲的抽噎著說著話,落香站在遠處看著,那個瘋瘋癲癲的少女在自己父親懷里哭得像個淚人,而那父親更是耐心的哄著,讓她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溫馨不已。
彌藍拉著李隆軒下來,向落香幾人一一引薦。落香幾人行禮,李隆軒趕忙虛扶起幾人說道︰「小女年幼頑劣,怕是讓幾位操心了。」
藍傾丘淡淡開口道︰「還好。」
花若隱道︰「小師妹活潑可愛,深的師傅的喜愛。」
李隆軒爽朗一笑,朝落香道︰「這位想必便是夏宛掌門的獨女了,彌藍常常向我提起你呢。」
落香欠了欠身,並未多言。
彌藍道︰「父皇,我師姐臉皮薄,別見怪啊。」
李隆軒哈哈一笑,捏了捏彌藍挺翹的小鼻子,說道︰「小丫頭,知道維護人了。」說完略有深意的看了落香一眼。
花若隱沒有錯過李隆軒看落香的那一眼,暗自抹了把汗,師叔清高,不給人家皇帝面子就算,你個小丫頭也不給人家面子,唉,算了,這種曲意奉承的事還是交給我吧。
「師傅他老人家也很是想念陛下,出發前還特意交代要向陛下問好。」花若隱笑道。
「是啊,我與你們師傅也許久未曾見過了,他現在還好嗎?」
「師傅一向安好,倒是陛下,國事操勞,需保重龍體。」
李隆軒拍了拍花若隱,微微一笑。
「父皇,這是逝初。」彌藍拉著李隆軒來到逝初面前說道。
「逝初拜見皇帝陛下。」逝初學者花若隱的樣子,拱手行禮。
李隆軒點點頭,笑道︰「虛彌派不僅功法高強,連弟子都是這麼一表人才啊。」
逝初害羞的一笑,說︰「陛下過獎了。」
李隆軒看向藍傾丘道︰「諸位趕路辛苦了,今夜未能為諸位接風,待到明日,朕定要與藍仙長痛飲幾杯。」
藍傾丘點點頭,道︰「多謝陛下。」
李隆軒模了模彌藍的頭發,說道︰「父皇今夜還有奏折要批,就不能陪你了。」
彌藍點點頭,乖巧的說︰「恩,彌藍就先和師叔他們回去了,父皇也莫要看的太久了。」
李隆軒點點頭,說︰「小喜子,帶幾位貴客去芝蘭院歇息。」
「是。」在一旁站著的一名小太監應道。
幾人拜別了李隆軒,跟著小喜子朝芝蘭院走去。彌藍說︰「師姐,今晚你們就現在芝蘭院住下,缺少什麼的就跟宮人說。」
逝初插嘴道︰「我說九公主,您不是忘了我們出來干嘛的了吧?」
彌藍瞪他一眼,說︰「反正又不急這幾日,你忘了這幾天有賽詩會啦。」
「賽詩會與我們有何干系,我們不如早早出發去游山玩水。」拉了下花若隱的手,討好的說道︰「是吧師兄?」
彌藍急急道︰「賽詩會也挺好玩的呀,我們反正就看兩日,就兩日,到時看完便走還不行嗎?」
落香見她著實想留下幾日,便開口道︰「我看著這賽詩會也挺有意思的,不如就留下來看看?」看了眼沉默的藍傾丘,藍傾丘會意,沉吟了一會,淡淡開口說︰「那便停留兩日吧。」彌藍高興的歡呼一聲,朝逝初扮個鬼臉。
逝初才不與她一般計較,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一旁都小喜子第一次見九公主這般開朗活潑,笑道︰「公主殿下原來竟是這般調皮,若是貴妃娘娘見了定會開心的。」
彌藍听完頓時拉下臉,說道︰「好端端,提她做什麼?」
小喜子見狀陪笑道︰「是奴才多嘴,九殿下莫生氣,莫生氣。」
落香看了眼听到貴妃娘娘就不高興的彌藍,對這位貴妃娘娘有些好奇,但見彌藍不悅,也就沒有開口。
幾人一路走著,繞過九曲回廊,便來到了一處院落,院門上書「芝蘭院」,小喜子對落香幾人說道︰「幾位仙長,這里便是芝蘭院了。」
幾人進的院來,便見這院落建的十分精致,處處雕龍畫鳳,假山流水,更有大片大片的牡丹競相開放,萬紫千紅,演繹著國色天香的雍容與華貴。留戀于花叢之中,濃郁的花香燻的人昏昏欲睡。
落香這才想起,李隆軒有一位甚是喜愛牡丹的妃子,這妃子又很得李隆軒寵愛,這**之中更是處處皆牡丹。落香感到好笑,這蘭花一向是高潔淡雅的,怎比得牡丹雍容華貴呢。
有伶俐的宮人看到皇上身邊的喜公公帶人過來,趕緊跑來行禮。
小喜子對底下跪著的宮人說道︰「都給我看清咯,這是咱們大唐皇帝陛下最疼愛的小公主,咱們的九公主,這幾位是九公主的客人,都給我伺候好了,不得馬虎半點,听見沒有?」
眾人齊聲應道︰「是。」又給彌藍行禮︰「見過九公主殿下。」
彌藍看到滿眼奼紫嫣紅,驚詫不已,顧不得底下跪著的宮人,抓過一旁的小喜子,問道︰「怎麼回事,是誰將這里的蘭花刨去種上牡丹的?!」
小喜子嚇了一跳,張了張口,看著彌藍小聲道︰「奴才不知啊,不過,想必應是,應是曹貴人派人種下的吧。」
彌藍皺眉,這宮中妃子雖多,但她卻從未听過這位曹貴人。小喜子在一旁說道︰「這位曹貴人是胡丞相送進宮的,好像是胡丞相的妻妹。」
彌藍怒道︰「她不知這里是什麼地方嗎?難道父皇就不管嗎?」
「這,這」小喜子擦了把汗,結結巴巴的說︰「陛下,陛下知道。這是陛下準許的。」
彌藍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楮,說道︰「怎麼會?!怎麼會!」
落香與花若隱對視一眼,花若隱搖了搖頭,落香了然,拉過一旁是彌藍,說道︰「彌藍,眼下還是先遣散他們在說吧。」
彌藍看了落香一眼,落香點點頭,彌藍說道︰「小喜子,讓他們下去吧,你留下。」
小喜子揮手讓宮人退下,帶著落香幾人來到正殿坐下,招來宮女給幾人倒茶後,「撲通」一聲跪在彌藍腳邊,哭著說道︰「九公主,奴才辜負了您的重托,請九公主責罰!」
彌藍看了他一眼說道︰「把這些事情都跟我說清楚。」
「是。」小喜子擦了把淚,說︰「就是您上次走後不久,陛下前往圍場狩獵,被刺客一箭射中了肩膀,那箭上帶有劇毒,御醫沒有解毒之法,只好暫時壓制住毒性不擴散,帶回宮與太醫院的眾位御醫商討解讀之法。當時奴才想派人給您傳信,可是陛下說什麼也不讓奴才跟您說。後來胡丞相說他的妻妹曹依依是從蜀山回來的高人,此時正在他家中,便帶進宮為陛下診治,也不知那曹依依用了什麼解毒之法,陛下的毒就好了,後來曹依依便在宮中住下了,說是為陛下調理身子。」
小喜子看了看彌藍的臉色,猶豫著往後還要不要繼續說,彌藍瞪了他一眼,說道︰「繼續說!」
「後來,後來有一次陛下喝醉了,寵幸了那曹依依,就,就封她了個貴人。」
「那她為何把芝蘭院里種滿牡丹?」
「那曹貴人極是喜愛牡丹的,看這里種滿了蘭草,便對陛下說蘭草不若牡丹國色,陛下對這些向來不關心您是知道的,便也沒有在意。」
「好張狂的曹貴人!」啪的一聲,一只上好的描金官瓷被摔的粉碎,彌藍怒氣沖沖道︰「我倒要看看你曹貴人究竟有多麼國色天香!」說著便要去找那曹貴人。
落香見狀連忙拉住彌藍,對小喜子說道︰「你先下去。」
小喜子猶豫一會,才點點頭退了出去。
彌藍在落香手中掙扎到︰「師姐莫要攔我,我定要去會會那曹貴人!」
落香說︰「怎麼,我還要由著你去闖禍嗎?」
彌藍道︰「我怎麼是闖禍!」
「你方回宮便要去嬪妃那里鬧事,不是闖禍是什麼?你明知曹貴人正得寵,卻仍要不分輕重的跑過去,不是闖禍是什麼?雖然你父皇疼你,可那曹貴人有丞相撐腰,你若真過去鬧事,就算你父皇有心偏袒你,那又如何堵住那些大臣的嘴?」
彌藍被落香的話說的怔住,半晌竟然已淚流滿面,說道︰「可是,我不能讓我母後平白的受氣。」
落香談了口氣,把彌藍拉倒懷里,對藍傾丘說︰「師叔,你們就先去歇息吧,我來勸勸她。」
藍傾丘點點頭,帶著花若隱與逝初去偏房休息了。
落香輕拂著彌藍的頭發,說道︰「跟師姐說說,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