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香雖對林無念的話有幾分懷疑,卻還是選擇了相信,因為她知道,身處沙渦之中的藍傾丘他們等不起。
「沙丘之中驚險非凡,稍有不慎便會被吞噬,你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落香努力的穩住身形,小心翼翼的向下飛去,林無念在她手中叮囑道。
落香點點頭,躲過頭頂落下的流沙,對林無念道︰「那沙渦之下,你可去過?」
林無念得意洋洋,「那是自然,想當初我被那個小賤人騙進這里,若不是我本事大,早被這沙丘中的妖魔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呵,你現在不也是連骨頭也不剩嗎?」落香輕笑著說道,這林無念若是不發瘋的時候還是挺有趣的,忽然想起什麼,落香停形,皺了皺眉,「你方才說什麼?妖魔?這沙丘下面有妖魔?你方才不是說,這沙渦下面只是有幾個野獸的嗎?」
林無念暗道一聲壞了,一時得意竟說漏了嘴,她在珠子里翻了個身,背對著落香,道︰「這個,是有幾個妖魔啦,不過,我看你靈力不弱,想必處理起來也不會麻煩,啊,嘿嘿。」
落香冷哼一聲,「你倒是會說話,只是不知道,若是我被那妖魔殺了,你當如何。」
「怎麼會,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出事的,放心好了。」林無念看著落香,露出一個諂媚的笑,搭著眼角猙獰的疤痕,倒有些好笑了。
落香哼了哼,不再理她,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小心的向下飛去。
「喂。我說真的啊,有我在,一定會讓你怎麼進去的怎麼出來。」林無念看著落香不理她了,有些著急了,「你不知道,當初那小賤人是多厲害,就這樣都不能奈我何。若不是我在出地府時一時大意,又怎麼會被鬼王毀去肉身,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提起往事,林無念有些憤憤,咬牙切齒的說道。落香撇了她一眼,「你總說的那個小賤人,可是何人?為何暗算你?」
「哼,那賤人本是我師妹,她與我都喜歡我師尊。卻騙我說我師尊喜歡她,我一時氣不過,便與她打了起來,那小賤人自打來了玉虛便處處與我作對,我本就恨極了她,出手自然不會留情。她被我打斷了渾身經脈,我師尊大怒,要將我發落到昆侖山底。我師兄因為維護我,被師尊廢去百年功力。那小賤人不甘心我被這樣處置,傷一好便來找我賠罪,我還以為她是真的想與我交好,誰成想,她竟然勾結魔道妖孽,企圖將我師尊掠走!在她將我騙來這里的那日,帶領一眾魔道妖孽攻上玉虛,我被騙來這里,被鬼王纏住月兌不開身。只听那小賤人說我師尊下落不明,如今,也不知究竟是生是死。」
林無念說起往事。眼神變得陰狠,渾身殺死騰騰,幾欲將那珠子沖破。
落香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你們為了一己私欲而覆了玉虛,更害得你們師尊生死不明,不覺得很是不值得嗎?」
林無念冷冷一笑,「你懂什麼,莫說是覆了玉虛,便是覆了天下,能得我師尊回眸,我也心甘情願!」
「你心甘情願,不知你師尊是否心甘情願。」落香淡淡道︰「你師尊心系天下,若是知道你們竟然如此罔顧大義,不知會作何感想。」
林無念听到落香的話一怔,想起師尊曾經的教導,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小丫頭,你懂什麼,竟也敢與我說教。」
落香看了眼林無念,搖了搖頭,專心朝下面飛去。
只是越往下飛去落香越覺得心驚,這沙丘比之前下來時的萬丈深淵不知深了多少,垂眸看去,只覺得下面像是一頭潛伏多時的嗜血猛獸,時刻準備著將人拆骨扒皮吞入月復中。
「這沙渦到底有多深,為何飛了這麼許久都不見底?」落香有些著急了,方才林無念說這沙丘下面有妖魔,師叔他們又沒有了靈力,不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林無念透過珠子向下看了看,「快到了,你可要小心了,這里的妖魔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落香點點頭,打起精神來,小心的注視著下方的動靜,慢慢的向下飛去。不多時,落香便聞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不時還傳來幾聲吼叫,皺了皺眉,這便要到了嗎……
卻說藍傾丘和花若隱、白羽殤、逝初四人被沙渦吸進了這沙渦低層,藍傾丘拼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才保的四人沒有受傷。四人摔落下來,藍傾丘被狠狠的砸在地上。
藍傾丘按著胸口皺了皺眉,肋骨好像斷了兩根。方才落下時,他將花若隱三人托在身上,自己卻是被狠狠的摔在了底下。忍痛站起身,看了看花若隱三人,見三人只是昏了過去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
抬眸看了眼那滾滾不息的沙渦,不知道落香現在如何了。藍傾丘舉目望去,只見這里荒草叢生,荊棘遍布,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這地方,像極了遠古時期的蠻荒之地。
正在出神的藍傾丘沒有發現,遠處一雙閃著綠光的眼楮早已經盯上了他們。
「嘶……」花若隱低叫一聲,睜開了雙眼,看見藍傾丘坐在不遠處,皺眉問道︰「師叔,這是哪里?」
藍傾丘听見花若隱的聲音,走過去,「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花若隱在藍傾丘的攙扶下坐起身,活動著筋骨,「還好,我身子骨還夠硬,沒有被摔壞。」
藍傾丘點點頭,「那就好。如今我們被困在了沙渦之中,只能等落香帶師兄過來了。」
「嗯,逝初和羽殤怎麼樣了?」花若隱看著身邊一直昏迷不醒的逝初和白羽殤問道。
藍傾丘道︰「並無什麼大礙,只是被沙渦中的熱氣燻著了。」
兩人說著話,打量著四周,「這里很是奇怪啊,沙丘底下,又怎麼會冒出來這麼一方叢林。」花若隱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說道。
藍傾丘搖搖頭,「這里怕是被人從蠻荒之地挖來的一塊,你看這些樹木,分明是蠻荒之地才生長的。」
「蠻荒之地?」花若隱驚道︰「若真是從蠻荒之地挖來的一塊,那那個人定是有通天的法術了吧?」
「或許吧。」藍傾丘淡淡道,「我們眼下要做的,便是要怎麼從這里逃出去。」
「我們怎麼逃出去,」花若隱苦笑一聲,「如今我們靈力全失,又如何能上的去。」
「即便不能逃出去,我們也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這地方古怪的很,我感覺到一直有一雙眼楮在注視著我們,我們不能久留。」藍傾丘對花若隱說完,便上前將白羽殤扶起來,向著前方走去。
花若隱扶著逝初,跟著藍傾丘向前走去,兩人還沒有走幾步,便听到身後傳來一陣巨響,伴隨著大地的震動,向他們而來。
藍傾丘心下凌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看這動靜,莫不是驚動了蠻荒諸獸……
遠遠望去,只見滾滾黃土飛揚,遮天蔽日,那巨大的震動聲,讓大地為之顫抖。
花若隱皺眉,「這,莫不是有什麼凶獸躲藏在這里?」
藍傾丘放下白羽殤,看著向他們奔來的滾滾沙塵,「若隱,我們好像有麻煩了。」
若是在平日里,藍傾丘對付幾頭十幾頭凶獸根本不在話下,便是花若隱,也能不費力的將他們擒下,可是,他們如今靈力盡失,別說幾頭凶獸,便是一頭凶獸都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師叔,我們該怎麼辦?」花若隱俊臉有些泛白,面前烏央央一片,長著獠牙,眼冒著綠光盯著他們的可是上古凶獸。
藍傾丘輕笑一聲,「若隱,我們可戰否?」
花若隱搖搖頭,「不能。」
「可逃否?」
花若隱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能。」
「那便是了,我們戰不能戰,逃不能逃,該當如何?」
「師叔的意思……」花若隱看了眼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的凶獸,「我們要等死嗎?」
藍傾丘搖搖頭,「不,是等落香。」
「香香?她不是回虛彌了嗎?」花若隱疑惑的問道。
藍傾丘看了看上面那丈許寬的沙渦口,笑而不語。
落香看到那抹熟悉的藍色身影時,幾乎要落下淚來,平日里干淨的藍衣如今被鮮血染紅,長發有些凌亂,那蒼白的臉色更是刺激著落香幾欲崩潰的神經。
即便是這樣,藍傾丘依然一身傲骨,脊背挺直,目光淡漠,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間,冷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
「師叔!」落香看著那個藍衣飄飄,在凶獸群中廝殺的人,一瞬間落下淚來。
藍傾丘抬眸,落香一身煙粉的小衫像是一朵粉色的小花,旋轉著,從漫天黃沙中飛身而來。
藍傾丘上前接過不顧一起飛身撲來的落香,那軟軟的身子抱在懷中的真實感,讓他忍不住喟嘆。沒有人知道,他方才推開落香的那一下,他的心里,有多麼的難過。
他認定的事是從來不會放手的,可是,他卻對她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