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璐顯得驚慌失措,「我沒有!三少你別听信小道消息胡說八道,你還願意對我好,我忙著感激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到外頭亂說?你不想讓人家知道你在這兒,我一個字都沒敢提。」
段輕鴻心頭冷笑,只怕就是太高興了,得意忘形,人前人後忙著作秀讓人以為他又成了幕後金主。金遲擋她打來的電話都不知擋了多少,狗仔捕風捉影本事大得很,想不知道都難。
不過正合他意就是了。
他也挺同情她的,比蘇苡大不了幾歲,女人的花樣年紀,得了一身髒病,以後不管再怎麼成功,也不會有太大的快樂了。
他捧杯白蘭地坐在那里,不說話,高深莫測,看不出喜怒的樣子。程美璐心里就像有一群貓的爪子在撓,來之前就下決心豁出去了的,可是真到了這個男人面前卻連開口都支支吾吾。
杯子里的酒喝完,段輕鴻終于像是耗盡了耐心,站起來活動□體,「嗯,回去吧,別在這兒杵著了!」
這話往往就是不留情面打發人了,程美璐心急如焚,就要撲上來拉住他,金遲一擋她撲了個空,跌坐在沙發旁邊,聲音帶了哭腔,「三少……三少你幫幫我,我不能這麼下去。看病需要錢,沒劇拍,沒有通告,也沒有收入,我會死的,三少我會死的!看在我跟過你一場,看在咱們以前的情分上,你再幫幫我!就著一次,最後一次!我再也不亂說了,以後嘴巴一定看得嚴嚴實實,三少……」
段輕鴻回身看她一眼,略微俯低身體,「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跟著我,從頭到尾都是做戲,我可沒上過你的床,否則現在早就嚇破膽要去做全身檢查了。你是段長瑄的人,也真是好本事,恨不能把我們三兄弟的性命都搭進去。你值這個價碼麼?」
程美璐幾乎是跪在那里,倏倏發抖,「……所有的事都是二少,不,段長瑄授意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搞出人命!段致遠的車禍真的不關我事啊,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一些線索罷了……」
段輕鴻抬手示意她打住,重新拿過酒瓶往杯子里倒酒,「我也不是要跟你翻舊賬,段家以前的事兒跟我也沒什麼關系。你要治病,要再想上位其實也不難啊,去找我二哥不就行了,他一定很樂意幫你的。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做人輪回就該是這樣。」
程美璐何等圓滑老道的人,這一下總算听出點意思,「我……我可以回二少身邊去的,但是他爛泥扶不上牆,現在被熊定坤壓制住也沒有實權,顧不了我的。」
段輕鴻笑,「這算什麼難題呢?你先回去,想辦法讓二少再快活幾天,以後你要治病,要上位,自然會有人幫你打理。」
要的就是這句承諾。程美璐哭得花一塊白一塊的臉終于雨過天晴,只是月兌落的妝容也拼不回去,像是一面粉刷失敗的牆,難看得很。
段輕鴻這段日子以來都不得輕松,這下好像放下一個不小的包袱,對金遲道,「看來咱們可以馬上回國看好戲了,你記得安排人手讓婉若和她媽離遠點,都別跟段長瑄有什麼往來,省得他把病過給不相干的人。真是等不及要看這種爛了心肝的人,肝膽脾肺腎全都爛光卻又沒錢治病的樣子。」
「要不要上媒體見報?」
段輕鴻問,「隆廷能買的股份都到手了?」
「是的。」
「那沒關系了,先從內部傳播消息開始,讓段家二少嘗嘗人情冷暖的滋味,董事局那幫老人家也該好好教訓教訓他了。」
他一下子放松下來,辛辣的酒液喝進嘴里也像是甜的。想起這兩天蘇苡跟他鬧,不是想回去麼,他這就帶她回去,報仇雪恨,斬斷後顧之憂,他就陪她見她父母家人,該有的禮節名分一樣不少的給她,然後等著作爸爸媽媽。
她心軟,總會原諒他的。
不知不覺貪杯了,他喝得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站起來都搖搖晃晃的,干脆靠在會所房間的沙發榻上睡一會兒,他已經好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蘇苡剛從醫院做完產檢,她妊娠反應重,吃什麼吐什麼,其實自己心里也著急,怕孩子不夠營養長不大。好在醫生告訴她一切正常,又開了止吐的維生素給她,並且安慰這種日子很快就會過去,再過一兩個月就會胃口大開。
那時她的肚子也會開始顯懷,不再是現在這樣平平坦坦的模樣。
她坐在車子後排,手撫著肚子出神,直到車子停下好一會兒,她看清窗外才道,「老王,這是哪兒?怎麼不直接回去?」
司機有些抱歉,「金助理打電話來說段先生喝醉了,用房車送他回去會舒服一點,所以讓我開車過來接。我剛剛跟您提了一句,大概您沒听進去。」
窗外是富麗堂皇的白色西式建築,雕花大門卻很有古樸韻味,正如這華洋雜處的國度隨處可見的風格一樣。
「這是什麼地方?」她隨口問了一句。
「私人會所,可以吃飯喝酒,段先生他們有時也會在這里宴客。客人門檻都很高,不是烏七八糟的那種地方。」
好脾氣的司機似乎怕她有什麼誤會,盡心盡力地幫段輕鴻解釋了一番。
不過有的時候還是眼見為實,高門檻的客人里還包括影視歌三棲明星——噢,過氣的明星,程美璐小姐嗎?
蘇苡搖下車窗透氣,就見程美璐走過來,再想把車窗拉起來似乎就太刻意了,索性以不變應萬變,就坐在那里等。
程美璐花不少力氣重新補了妝,加上得到段輕鴻金口一諾,總算恢復幾分人形,不至于抬不起頭來了。
她記性不錯,覺得蘇苡面熟,沒花什麼工夫就想起來在哪里見過。
段輕鴻的女人,她多少是有些羨慕嫉妒恨的。他們的事現在哪還有人不知道?听說蘇苡是個醫生,家境優渥,畢業就可以做份高尚職業,最重要干干淨淨,又有這樣優秀的男人搶來護在懷里……每一樣,她都無法企及。
嫉妒背後都是深深的自卑,不過她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臨走要去賣命之前,放支暗箭離間下這對鴛鴦也好。
誰都別想萬事如意,萬事如意的人,離死也就不遠了。
「蘇小姐,你好,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我們以前就見過的,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蘇苡面上波瀾不驚,「程美璐小姐折桂影後的那部片子我在電影節看過,怎麼可能連女主角都不記得?」
冷門小眾的題材,技巧高深的表現手法,一段接一段的蒙太奇,她猜段輕鴻這樣的就算去捧場都看不懂演了些什麼,只記得住女主角香灩濕/身的場景,還有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國外影後桂冠。
電影跟生活相去甚遠,現在連這加冕的後冠都失了顏色,要是蘇苡知道她現在身上帶了什麼病毒,恐怕連話都不會跟她多說一句。
程美璐笑得自嘲又有些扭曲,「都過去好久的事了,難為蘇小姐還記得,這倒比三少強,他都說不上來我演過些什麼。」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這樣了解他。蘇苡問,「程小姐這趟來是為拍戲?」
「不,我是專程來探望三少的,前幾個月有部新片開拍,他幫了我不少,現在片子上映了反響不錯,我當然要來好好感激一下他。」
她說的曖昧無比,給夠遐思的空間,留意著蘇苡的神色。
孕吐厲害,蘇苡的氣色本來就不太好,就算心里再多不舒服也再蒼白不到哪里去,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程美璐略一撇唇,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會所,「三少喝多了點,你是來接他的嗎?折騰回去估計有他難受的,不如就讓他在這休息吧!」
人高馬大的司機已經離開駕駛座下車來,狠狠給了程美璐一個警告的眼神。金遲親自打電話來讓他們開車來接人,哪里輪得到這小明星指手畫腳?
「就是喝醉了才要回去,他在外面睡不好的。」一句話就親疏立見,蘇苡又問,「程小姐來過新加坡很多次了吧?還沒來做過客,不如今天過來坐坐?」
程美璐哪還敢到段輕鴻的住處去,剛才都差點嚇破膽了。到手的好處不能搞砸,離間不管起不起作用也都差不多了,反正這兩人本來就有心結,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輕易得到就是。
程美璐匆匆告別,蘇苡冷下面孔,深深吸了口氣,對司機道,「你在這里等金遲他們,把人送回去,我先打車走。」
她才不想跟醉漢同乘一輛車,聞見酒味就想吐,更別提可能還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司機犯難,這怎麼行呢?段先生囑托他首要任務是保證蘇小姐的用車舒適和方便,怎麼能撇下人讓她自己去打車?
正不知該怎麼辦好,金遲已經跟另外兩個人架著段輕鴻過來了。
果然是醉的不省人事。
作者有話要說︰段段︰喝多了,要不要做壞事捏?嚶嚶嚶∼#^_^#
蘇蘇︰→。→搓衣板已經準備好了,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