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二品丹藥大還丹,當芳無涯睜開眼楮的時候,除了肌肉還有點酸痛,連一點兒疤痕都沒有留下。他推開窗,清涼的風吹在臉上,那最後的睡意也褪去了。
取了弓、短刀、繩索,芳無涯小心的將這些東西放在了背簍里。軟血草畢竟不是尋常的藥材,雖然並沒有位列天地靈寶中,但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夠采集到的。所以,芳無涯決定去數里外的陰郁谷踫踫運氣。
「無涯老弟,你這是去哪兒啊!」
走在泥濘的小路上,迎面走來一七尺壯漢。圓圓的臉,敦厚的面容,說起話來,眉頭緊鎖著,給人一種切實的暖意。所謂面由心生,許多人看見此人的第一眼都會覺得他是個忠厚老實,又頗有義氣的好人。
芳無涯看見此人,緊繃著的面容也露出了笑意︰「伍德老哥,這麼早就起來了?」
此人名叫伍德,是芳無涯結識的一名朋友。那日,芳無涯在酒樓和人起了沖突,是這伍德出手幫的忙,從那以後,伍德便經常來看他,時不時還帶著一些小酒小菜。芳無涯當然不會在乎什麼小恩小惠,關鍵是他從伍德的所作所為中看見了關切,他是真的當自己為朋友。
三年的流浪生活讓芳無涯習慣了孤獨,伍德的出現讓他眼前一亮,所以,他非常珍稀這份友誼。
伍德笑著走了過來說︰「我這麼早當然是為了你而來,這其一便是謝謝你當初對我的指點!」
伍德也是鎮子上武館中的一名學徒,資質一般卻非常的刻苦,某日,他正操著一套拳法,芳無涯雖然弱,但是意識還是元師的意識,眼光頗為毒辣,便指點了下伍德。
「你瞧,我按照你的說法,現今元力已經突破十段,不日就可凝聚元者之心了,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請受伍某一拜!」
伍德的俠義在這小孤村都使出了名的,他人老實,待人和善而且實力高強,受到許多人的尊敬。伍德對著芳無涯拜了拜,隨後臉上的笑慢慢收斂起來︰「這其二我听說李德全那崽子不安分,又找你麻煩了,今天我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看著伍德手上提著的一打藥材,芳無涯頗為感動,道︰「不用了伍德老哥,我和他打的賭,你情我願的買賣,沒必要計較,我這正準備入陰郁谷中給大娘尋一味兒藥材。」
伍德臉上露出一絲不甘,又道︰「既然無涯弟這麼說了,那我便暫時放過這個混賬東西。對了,無涯弟,老哥有一事相求!」
「你知道的,馬上鎮子間的比試就要開始了,我伍德雖不才,但是為了小孤村的利益必須得搏一搏,我們小孤村里的村民已經受到太多的氣了,所以老哥懇請你能夠再指點下我的武學。」
伍德有些難為情道。
獸魂大陸地大物博,什麼家事,什麼金錢,什麼權勢,在這片大陸上都是狗屁,評判一個人價值高低的唯有元力的修為。修為高受人尊敬,修為低遭人白眼。人與人之間尚如此,更別提地域之間了。每年,青牛城的三大家族都會組織一場盛大的比武大賽,這方圓百里內的鎮子都必須組織二十名年齡在十五歲到二十歲的青年參加,根據綜合成績的排名來分配這些鎮子的資源。
小孤村所在的鎮子名叫飛狐鎮,在這數十個鎮子里飛狐鎮的成績一直都是墊底,而又數小孤村每年派出的青年最弱,所以經常遭人白眼。若是此話從別人嘴中說出來芳無涯定然不信,但是此話卻是從如此俠義肝膽的伍德嘴中說出來的,他就不得不信了。
「今天恐怕不行,要不明天吧。」
芳無涯答應的很爽快,伍德一喜,拜了又拜,說是去看望大娘了。望著芳無涯那漸漸遠去的背影,伍德看了又看,露出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陰郁谷取自氤氳之意,常年厚雲密布,見不得陽光,谷中山石嶙峋,叢林縱橫,有水,有獸,亦有藥材。這軟血草算不得什麼珍惜品種,所以這蠻荒之地的谷中也必然存在。
芳無涯的實力在三段,但是他的身體卻是元師,尋常的猛獸只要不成群都奈何不了他,憑著經驗和老道的危險嗅覺,芳無涯避開了一個又一個獸群。良久後,芳無涯立于山崖之上,腳下則是萬丈深淵。這軟血草生長的地方都很崎嶇,往往只有在崖壁上才有。
「此地潮濕,元之力比任何一座險峰都要高出不少,壁間也必然存在軟血草!」
芳無涯將繩索穩固,兩腳踩在懸崖邊。身後是見不頭的懸崖,兩壁間白霧皚皚,偶有林木懸出,頗有仙道之風。涼風似地泉,時不時的從崖下噴起,吹得後背涼颼颼的,而且越往下,風聲越厲,好似鬼怪咆哮,讓人心栗。
所幸,此崖怪石突起,到處都是凹凸不平,芳無涯循著那間隙,穩步地向下移動著。須臾,他已然立于崖壁之腰,空氣中的元之力愈發的雄厚,就算是崖間偶出的小草小花都生得粗壯。
「咦,綠幽幽,無葉,睫稈直又粗,花蕊似胡須,花瓣如手掌,此花莫不是睫須花?」
人有三教九流,天地靈寶亦有等級之隔。一到九共九品,每一品中又根據年份、藥力等等分為初、中、高三個級別。睫須花,一品天地靈寶,是初十段晉升元者時,洗經伐髓錘煉體魄的一位主藥,多一株便能多一分沖擊元者的把握,在外面已經炒成了天價,即便是一些二品藥材的價值都比不上。而且,眼前的這株睫須花,睫又大又粗,花澤艷麗,充滿了濃郁的元之力,實屬睫須花中的精品。
芳無涯心花怒放,向著這花所在的岩壁靠了過去。天地靈寶畢竟是稀少的東西,若是將它賣掉,光是這銀兩就足夠一家人開銷好幾個月了。
芳無涯的眼中唯有睫須花,腦子里想的也是睫須花的挖采方式,以及保存方法,殊不知一場危機正在逐漸靠近。
嘶,嘶,撕……
崖中破風不斷,忽然一陣嘶嘶的聲音鑽入耳畔,芳無涯心一涼,身體漸漸緊繃了起來。頓時,殺氣顯露,只見額頂一塊似石非石的東西,人立而起,彈簧般疾撲而下。這是一條蛇,準確的說是一只通體黃色的大蟒,它一動不動,好似與山石融為一體,莫不是這突然奔襲,芳無涯還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腥盆大口上毒牙熠熠,一股血煞之氣撲鼻而來。這一撲恰到好處,又是山崖之間,若是尋常人等早已驚得不知所措,但是芳無涯可不是尋常人,曾經的他經歷了多少浴血奮戰,曾經的他更是某院中的天才,如此小坎坷,又怎能阻擋他的崛起。
腿微微弓起,用力彈開。繩索陡然拉直,芳無涯如鐘擺飛起。那大蟒一擊撲空,身子拉了直,它的尾巴正牢牢地纏在一顆崖邊古藤上。
「畜生!」
身體飛到極限,借助著向心力,芳無涯的速度越來越快,而那大蛇的身子還懸在空中,正在回落,也因此暴露了白花花的月復部。大腳之上元之力奔騰,芳無涯抬腳就是一道鞭腿。此蛇非同尋常,鱗甲頗硬,並沒有一擊必殺,而是慘叫了聲,猛撞在了山石上。
頓時山崖一沉,屑石亂舞,就待芳無涯醞釀拳頭,準備直取大蟒心髒的時候,山崖上傳來啪的一聲,就好像是橡皮筋斷了的聲音。
芳無涯心一沉,整個人都蒼白了下去。然後就看見他的身體快速的下墜,直奔崖底而去。呼嘯的空氣劃過耳畔,是多麼的冰冷,無數道念頭掠過大腦。他知道,若是穩著地,必死無疑,但是他不能死,他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眼楮在那一閃而逝的景象中飛快地搜尋著,芳無涯伸直了胳膊,元之力盡數而出,在體表構出一道元力膜,他竟然做出了游泳的動作,向著崖壁靠了過去。
「快,快,快,再快一些!」
一老木擦肩而過,芳無涯看準時機,大手緊緊拽住,奈何他的下墜力太過恐怖,這老木根本禁不住折騰。
「 嚓」
折了去,芳無涯的心拔涼拔涼的。
「莫不是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