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王家隊伍中的最後一名元者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個他印象中的小小元力九段,卻在一票子人的面前,正大光明的將十幾個實力強于他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虐待。身前是一片血海,橫七豎八的全是人的軀體,有活著的也有死去了的,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從始至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早就給馮鷹那個白痴說過了,不要因為王清風去招惹芳無涯,他不以為意,現在就是他自食惡果的時候!」
朱子明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是就算要報復也只需要找馮鷹一人報復即可,這個芳無涯未免也太不把我王家放在眼里了。」
那人又道。
朱子明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僵著臉說︰「你不要忘記了,我王家是善于煉丹的家族,綜合的武力遠不及蕭家,他芳無涯連蕭家人都敢宰,還在乎咱王家?」
話罷,朱子明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芳無涯的身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芳無涯,你不要太過分了。我承認貿然出手是我的錯,但是我畢竟是王家的一員,如果你要對我動手必定會遭到王家人的反撲!」
芳無涯的出手詭異神秘,馮鷹觀摩了半天都沒有尋找到一些規律,雖然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無比的自信,但是想起剛剛朱子明所說的話又有些畏懼。
芳無涯似乎听進去了,他停下了腳步。
馮鷹頓時底氣足了不少,他繼續說道︰「芳無涯你可要想好了,現在住手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你真的出手了,別說王家的大門你進不了,你的項上人頭也肯定保不住!」
芳無涯笑了,那表情就像是在看白痴,他並沒有理會這個馮鷹而是望了望不遠處的朱子明,說︰「你說你是王守義的人,可有什麼證據?」
被芳無涯盯著的感覺就像是被獵人鎖定了印記,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蘊藏著嗜血的。朱子明愣住了,整個人好像進入了一片血海之中,無數雙的血手正攀爬在身上,不停地撕扯,他仿佛看見了千萬張苦苦哀求的人臉。
「我問你話呢,你說你是王守義的人有什麼證據?」
芳無涯的聲音里多了一絲不耐煩,這讓陷入幻境的朱子明汗流浹背,忙回應道︰「我這有二爺的令牌,還有密信一封,二爺在信中說要多照顧照顧您!」
朱子明真的是把王守義的原話都說了出來,不過話剛說完他自己都想笑。如此神秘強大的人還需要他一個小小的二星元者照顧嗎?
隨意一掃信的內容,芳無涯忽然又開了口︰「那麼你身後的這四人也是王守義的人了?」
朱子明不知道芳無涯這麼問的用意,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很好!」
芳無涯又笑了,只是這一次的笑聲中多出了幾分陰謀的味道︰「陸豐,去把不相干的人都殺了吧。這位馮鷹大俠不是說王家人要對我反撲嗎,我真的好怕怕啊,所以,咱們做事兒可得滴水不漏,要不然日後被人抓住了把柄可不好了!」
朱子明終于懂了,這芳無涯是要斬草除根啊,但是他換個思路一想,如若芳無涯真的這麼做,對王二爺而言反倒是件好事。眼下,王二爺手下的資源不多,一路上招納的人才大都選擇跟隨三爺,假以時日必定都是敵人,倒不如讓芳無涯在此地盡數斬殺。朱子明看了看芳無涯身後的那群弟兄們,他們剛剛的頑強給朱子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他們都選擇加入二爺一脈,豈不是雙喜臨門?
朱子明沉默了,他對著芳無涯拱了拱手,引著一干人等漸漸遠去。
「朱子明!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你別走啊。」
馮鷹知道他和他的手下們都已經被拋棄了,如果他們都死在了這里,那麼沒有人會知道血木林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
狗急了還跳牆,更別說人了。所有的畏懼在這自我安慰中都退去了不少,馮鷹扭過頭,一臉凶狠地望著不遠處的芳無涯。
「我是黑鷹爪馮鷹,我是不會敗的!」
矯健如羚羊,奔騰而來,一對健碩的爪子負于身後,馮鷹的臉上充滿了瘋狂。黑鷹爪馮鷹,二星巔峰元者,一手黑鷹爪尖銳鋒利,尋常鋼鐵都能在上面留下深深地爪痕。馮鷹的身影由遠及近,但是芳無涯巋然不動,至始至終都像是一座鐵塔一樣。
馮鷹的動作機敏靈巧,時而奔跑時而跳躍,他那舒展的英姿就像是低飛的一只蒼鷹,銳利的眼時刻盯著它的獵物。
「去死吧!」
馮鷹從正面殺來,巨爪凝型,被厚重的土系元力包裹,以極快的速度探向了芳無涯的心窩。
「蕩!」
就像是撞在了寒潭深寺中的古鐘,發出沉悶的聲音,所有人的心弦都被狠狠地撥了一下。一股劇烈的反震沿著五爪向著身體內部蔓延,馮鷹很想痛叫一聲,但是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絕不能氣餒。一觸就退,退而復返,馮鷹來來回回對著芳無涯的胸脯抓了上百次,但是無一例外,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怎麼了馮鷹?你引以為傲的爪子呢,你不是最喜歡用爪子撕碎人的胸膛嗎,今天沒吃飯嗎,把你對廖文昊使出的手段都用出來啊!」
芳無涯的嘲諷響徹天地,他還沒有忘記少年那張質樸的臉,他還沒有忘記少年走之前的心願。
「不要小看人!芳無涯莫不要真的以為我奈何不了你!」
馮鷹的身子在空中暴退不止,他俯子,兩爪在地上撕出道道長線。驀地,一腳抵在身後的樹桿上,那強勁的沖擊力讓大樹都是一顫。
「芳無涯呀芳無涯,你真是個自負到極點的家伙。你真的以為吃定我了嗎,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的。」
馮鷹深深地吸了口氣,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只見他雙手呈十緊握著肩膀,氣勢正隨著力量的攀升變得滂沱變得凶猛,就好像是大海中的漩渦,絞殺一切。馮鷹再一次在原野上奔跑了起來,只是此時他的全身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土系元力。大地似乎都被牽引了,地皮上緊貼著的塵土霎時間被牽引了起來,竟然神奇地漂浮在了他的身邊。
「芳無涯啊芳無涯,你知道我隱藏著這個秘密有多久了嗎,兩年三年還是四年?當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我就知道,它只能活在陰影之中,永遠無法被世人所見。但是今天,我都快要死了,我總不能讓它還沒華麗的出現便永遠地消失了吧!」
「接我最強一招,不入流高級功法,黑影強風殺!」
馮鷹的身子在高速的奔襲中驟然騰空,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盤旋。無數的塵土在颶風的吸引下化作了外殼,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只橫著飛過來的黑色颶風。漫天都是塵土黑壓壓的一片就好像是黑色的蝗蟲群,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以土系元力入武的功法卻能制造出如此強大的風勢,不愧為不入流高級功法。看著那如電鑽般暴沖而來的黑色颶風,芳無涯卻只是抬頭仰望了下星空。天還是那麼的藍,碎雲漂浮點綴在晴朗的天空上。
「好好看著吧,廖文昊!」
天空中仿佛印出了少年的樣子,那份純真和真摯讓芳無涯閉上了眼楮。
淚隨風而逝,厚重的泥土氣息把他拉回了現實,也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火焰是上天賜下來的禮物,它是人憤怒的表現。芳無涯的火焰是赤紅色的,但是今天這種色澤因為溫度的升高,因為元力的壓縮,因為他憤怒了,正在逐漸地加深。火成了純橘色的了,因為它的溫度已經拔高到了1100攝氏度,它表示芳無涯現在就是一座活的火山,他要爆發了。
「火焰……巨靈!」
火山爆發了。兩團滾燙的漿炎像是翅膀一樣從芳無涯的背後延伸了出來,起初如江流般,隨後漸漸凝型,化作兩只巨大的手臂。空氣的溫度驟然拔升,周圍蕩起一輪火熱的花環,熱浪一波接著一波。一個巨人的頭顱從芳無涯的頭頂緩緩升起,它是一個燃燒的骷髏,從那瞪大了的瞳目中,所有人讀到了殺戮的。
「吼!」
巨人張開了那一排火焰牙齒,似在挑釁又似在嘲諷。眼見黑色的颶風攜著沙塵而來,火焰巨靈忽然伸出了兩臂。火在風中蕩漾,土在火中燃燒。當那巨大的雙臂向著黑色的颶風靠近的時候,那反制而來的旋轉力竟然讓雙手無法靠近它的核心。
芳無涯的表情終于驚訝了,那黑色的颶風就像是泥鰍一樣滑得無法抓住,它從兩只手的圍剿中突破而出,直奔火焰巨靈的核心。
「芳無涯,受死吧!」
得意的笑聲中充滿了渴望,馮鷹似乎已經看到勝利的希望了。但是那熾熱的手臂忽然抵在了胸前,尖銳的黑色鑽頭一頭撞在了上面。
針尖對麥芒,這不單單是人與人之間的較量更是火焰與土壤的比拼。俗話說得好,火來土掩,但是今天在這個地方,土真的能戰勝火焰的力量嗎?
「啊……啊……啊!」
巨人的中心芳無涯亦雙手合十,他的經脈如一只只蚯蚓浮現在體表,他的堅持和他的憤怒為他提供了無窮的力量!
「給我滾開!」
雙臂用力一甩,力量仿佛找到了突破得口子向外不停地宣泄。火焰巨靈亦長嘶一聲,雙臂一展,那馮鷹所化的黑色颶風竟然在此時被掀了起來。然而這還沒有結束,兩只胳膊就像是挖土一樣不停地抓在黑風的身上,每一次的進出都能帶走大量的塵土。
風終于散了,一片狼藉。兩只顏色鮮艷的拳頭終于從黑色的颶風中拽出了一個人。恍惚的眼楮,呆滯的表情還有那漸漸燃燒起來的身體,當馮鷹化作天地間塵埃的時候,他連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沒有留下。
轟轟烈烈的開始,簡簡單單的結束。前一刻還是風雲涌動火海汪洋,這一時便變得風平浪靜鴉雀無聲。沒有人歡慶,也沒有人悲傷,他們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那已經倒下了的少年。
廖文昊,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