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槍忽然在手,向空一掃,兩輪槍影掠過。芳無涯的身上忽然金光護體,只听鏗鏘兩聲,那完全由元力構築的槍芒被生生彈開。蕭秦大駭,迅速閃躲,芳無涯那龐大的軀體一頭砸入了大地上。又是一道爆破巨響,芳無涯的緩緩舉起了拳頭,身下則出現了一個幾厘米的小坑,如此蠻力實在讓人瞠目結舌。蕭秦已經完全放寬了心,他知道,光憑獸魂的力量是無法和這個怪物相抗衡的,唯今之計只有將槍法和元力相融,以人類思維駕馭野獸之力方能取勝。
先前芳無涯那粗糙野蠻的進攻手法即讓他驚駭也讓他心安,在他看來這個鎮魂師已經完全喪失了人類的理智,被野性的力量沖昏了頭腦,只要稍稍施展謀略就能讓他萬劫不復。芳無涯蒼白的毛發被金光遮掩,那凶悍的體魄正在眼中不斷地放大。蕭秦緊握長槍,向前一送,銀槍盤旋卷起一陣螺旋卷風,就見蒼白的火焰徐徐攀附。
「火焰槍,千重刺」
此法蕭秦在剛剛的人狼大戰中早已施展,這結合了獸魂所帶火焰的千重刺威力比起剛剛更加的強橫。虛晃的槍影連點數下,但身前卻火槍連天,乍一看去密不透風盡是蕭秦的槍芒。如此要強聲勢,令人震驚不已,但芳無涯卻連眉頭都沒眨一下。金光的色彩較之以前更加的璀璨,迎著那斑駁的槍影,芳無涯轟然出拳。金色的拳頭上燃燒了一只橘紅的老虎,猙獰地虎頭面對身前的槍陣低鳴了一聲。
「爆!」
隨著一聲暴喝,火虎驟然炸裂,紊亂的元力氣流沖擊著槍陣,芳無涯的靈魂感知在槍芒上迅速游走,終于讓他找到了空隙。
「嗖!」
芳無涯看準時機,忽然探出金爪,在那銀槍即將收回之時,緊緊扣住。
空手奪槍!
漫天槍影早已無影無蹤,蕭秦的臉上充滿了震撼,他的銀槍此時正被芳無涯牢牢地扣著。
「浮光掠影腿!」
槍被扣,蕭秦轉攻下盤,一秒之中腿腳蹬踏而出,但這如此粗俗的功法怎麼瞞過芳無涯的眼楮。屈膝,左踹,上提,寥寥幾招便破去了蕭秦的腿法,芳無涯用力一拽。芳無涯的力量已經不是凡人所有,就連當初身高馬大的人猿都遠不是對手,更別提蕭秦了。兩臂之上傳來巨力,蕭秦連忙撒手,又忽然操起了掌法。蕭秦本修火系元力,在覺醒獸魂之後,他的火焰早已不是純粹的元力而是蒼白的火焰,就見他掌法雷厲風行,掌與掌間充滿了暴戾之氣。
「你會掌法,我也會!」
燃火掌第一式被芳無涯嫻熟地使用出來,火勢雖不如蕭秦那般猛烈狂熱,但芳無涯的掌更加的細膩,若不是在元力上吃了大虧,芳無涯片刻便能將蕭秦拿下。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終將有疲倦的時候,二人接連交戰已有數十分鐘,其間互有勝負,身上各處都有著對方殺招留下的痕跡。芳無涯的胸口上印著一個巨大的五指痕,那蒼白的火毒早已浸入了身體,開始摧殘著他的體魄,但是芳無涯的臉上仍舊帶著最開始的瘋狂,或者說在這爭斗中他從來沒有改變過一個表情。他的腦子里完全不顧及其他的事情,他只想把這個狗雜種踩在腳下,問清楚那個問題。
而蕭秦則不然,他已經沒有最開始必勝的自信,他的臉上充滿了疲倦,甚至被這個以命換命瘋狂出招的鎮魂師嚇得有些膽寒,他現在只希望家族的援兵能夠來得快一些,他想要離開,他再也不想和這個瘋子交手了。
「燃火掌第二式︰焰出!」
虛空之中,煙塵四起,芳無涯強忍著身體的倦意,用他那必殺的信念接連打出幾掌。如此慢慢悠悠地招式若是放到最開始怎能將蕭秦擊中,但眼下他二人都已是強弩之末,縱然已經看到了招式的軌跡,但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到達極限了。
啊啊啊…………
火焰巨掌一道接著一道,蕭秦的身子不斷地後退,他的胸口上都被烤得焦黑無比,他終于倒在了地上。
蹬蹬蹬的腳步讓蕭秦听到了索命的鐘聲,他強忍著痛意撐起了身子,發現他的對手正踉踉蹌蹌地向著這邊走了過來。那是何等扭曲的笑容,他那猙獰獸臉上充滿了殺戮的渴望,蕭秦怕了,他真的感覺到死亡的氣息了。
砰!
一塊兒巨石絆倒了芳無涯,他的身體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但蕭秦還未舒口氣,他就看見那個家伙在地上匍匐著。是的,即便傷痕累累,即便力量和元力已經到了極限了,他還是帶著對鮮血的渴望向著他爬了過來,那對獠牙和那對爪子讓蕭秦徹底的崩潰。
「救我,誰來救救我,我給他做牛做馬做奴隸都行啊!」
回應他的是另一道更加可怖的尖叫!
就見到不遠處他的師兄王雲飛被利爪洞穿了身體,他的脖子上,一對細長的獠牙正在不斷索取著鮮血。
「多麼美妙的味道啊,我真的愛死你了。」
吞噬之余,胡冰雨沖著蕭秦拋了個媚眼,那眼神當中的戲謔讓他的心空空的,他的腦子已經亂作了一團,甚至,連都失禁了。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幕,堂堂蕭家二少,鳳毛麟角般的鎮魂師,青牛城中年輕一輩的前三天才竟然在對戰當中被嚇得小便失禁,這可能嗎,這可笑嗎?也許,當所有人面對如此恐怖的芳無涯時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臨空忽然撲起,森然的血口里充滿了腥氣,蕭秦嚇得連提出一腿,踹得芳無涯滾了出去,但是他又帶著瘋癲的笑容爬了回來。
「你是跑不了的,在我面前,你是永遠也跑不了的!」
「救我啊,誰來救我啊!」
芳無涯的爪子刺穿了蕭秦的大腿,那劇烈的痛楚讓他心中的恐懼更強上了一分。但芳無涯不想這麼快了結他的性命,他要讓這個心腸歹毒的蕭秦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怖。猩紅的舌頭舌忝了舌忝指甲上的鮮血,芳無涯回味著那美妙的味道,就好像是紅酒一般令人沉醉。但落在蕭秦的眼里,這個家伙就像是地獄最深處沖出的魔鬼。
「殺了我吧,我求求你殺了我吧,我再也不想這樣了。」
生不如死的感覺以往只有他的對手才能夠感覺到,但今天蕭秦卻切實體會到了這種感覺,與其被芳無涯慢慢折磨,一點一點的當做食物吞吃,倒不如來個痛快的將它一刀兩斷一了百了。但芳無涯肯嗎?
這個作惡多端的家伙自從盯上了他以後便是百般的刁難,如今也是時候還債了。
「小心!」
胡冰雨的聲音忽然響起,芳無涯只覺後背傳來一股凌烈的殺機,但是此時他已經沒有余力去抵抗,結實地被踹了一腳。倒飛出去的瞬間,芳無涯看到了一道雄厚的背影。
「蕭鼎,好,很好!」
芳無涯的身體被胡冰雨穩當地接住,這個家伙連忙從腰間掏出一個瓶子送到了芳無涯嘴邊。是鮮血的味道,最純正的血液而且里面還有元力的氣息,芳無涯艱難地張開了嘴,讓鮮血下肚,無力的四肢終于恢復了一些力量。這蕭鼎不愧是青牛城第一天才,如此短暫的時間里便破去了胡冰雨精心準備的困陣,不過看他狼狽的表情,顯然突破這陣勢也花費了不少的精力。
褲襠子已經徹底濕透,表情也變得略微呆滯,如今的蕭秦哪還有半點兒蕭家少爺的風采,他已經被嚇得精神恍惚了。蕭鼎皺了皺眉,自己這個弟弟實在是太不爭氣,就算是打不過別人也不至于被嚇成這個樣子吧。絲絲精純的元力注入體內,蕭秦漸漸恢復了意識。
「哥,哥,救我啊,有人要殺我!」
蕭秦一看見蕭鼎那張臉,立馬變得激動了起來,忽然他發現了遠處的芳無涯,更是連忙躲到了蕭鼎的懷中。
「今日之事,我蕭鼎記下了,來日必定百般回報!」
蕭鼎眼如鷹似乎要把二人的相貌完全記住,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外面掠去。
「是啊,今日之事,我也記下來了,來日定要你們蕭家血債血償,到時候死的可不只是蕭秦一個!」
芳無涯要變強,他還想變得更加的強大。和這蕭秦交手如此單薄的手段讓他深深意識到自己的薄弱,他必須要去擴展自己的手段,去讓自己能夠成為真正的強者。只有那一天,他才能不懼蕭鼎,無畏蕭家,也只有這樣他才不需要這些暗地里的勾結,而是光明正大的去踢他蕭家的門。
「大娘、大牛,你們再等等,再忍耐一下,我芳無涯一定會把你們給救出來的。」
仇恨的力量不斷強化著芳無涯,他身上血紅的腥氣即便是胡冰雨都感到了畏懼。他能夠清楚地感應到在這個家伙的體內究竟隱藏著多麼恐怖的力量。
「青牛城的人應該快要趕來了,我們先撤吧!」
胡冰雨惋惜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那蕭鼎突然趕到,他們的計劃就能實現。那可是一個鎮魂師的靈魂啊,雖然只是個雜毛獸魂,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完全吞吃下去對于提高自己的獸魂都是極好的。
破土而出的時候二人已經出現在了一片荒山之中,芳無涯沉默不言,胡冰雨則在清點著這次的收獲。
「我說胡冰雨,我有個問題一直都想不通,為何你會對我如此友善?」
從最開始二人見面的時候開始,芳無涯就感覺這個胡冰雨不對勁,他似乎對芳無涯很是照顧,尤其是最後一點的時候,他竟然拿出儲備物資供給給芳無涯飲,這實在是有違獸魂大陸的生存之道啊。
「那你覺得我就應該立馬下黑手將你擊殺,然後吞掉你的獸魂?」
芳無涯重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就拿著這個東西去西州血荒城,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家伙在等待著你。這是一些我對蝠魂契合的感悟,還有這個,是死魂旗的運用和陣法。年輕的蝠鎮魂師啊,我希望你記住一點,在這個大陸上所有的蝠類鎮魂師都可能成為你的朋友,不要再抱著懷疑的態度面對任何一個可能成為你朋友的存在了。」
胡冰雨笑著將一系列的東西放到了芳無涯的面前。
「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逐漸成長起來了!」
胡冰雨不算英俊的面龐上總帶著笑容,這個看似年齡和芳無涯差不多大的青年實際上已經是個四旬的中年人。
「我很期待那一天,我們年輕的……………………」
胡冰雨默默地嘀咕了一聲,然後消失在了遠處的叢林里。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和他最後一番古怪的話,芳無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的心情。面前是一塊血色令牌,上面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蝙蝠。
西州血荒城,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至少芳無涯在西州生活了那麼久都從來沒有听過。而胡冰雨留下的另外幾件東西確實是珍貴無價的寶物。死魂旗不用說了,一種能夠制造貯藏惡魂的魂法器,而陣法就更加的稀少,如果能夠使用得當甚至連蕭鼎這樣的強者都能夠被困在其中。這次沒能殺掉蕭秦讓芳無涯很是失望,當務之急,他必須要立馬弄清楚蕭秦這個家伙到底把大娘和大牛藏在哪里了。
「等著我娘、大牛,我會找到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