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女人啊!」
紫奕歡走了,帶著她那滿腔怒焰徹底消失在了黑霧之中。這麼多年過去了,期間雲機子不知道和多少強敵對決,她都從未暴露過心中的仇恨,直到遇見了芳無涯,她才真正下定決心動手。紫奕歡留給了芳無涯一塊兒玉牌,玉牌性冷雕刻一頭栩栩如生的大蟒,此物中暗含了紫奕歡的魂力氣息,她要求芳無涯迅速趕往血崩之域,憑著此物就能找到接頭之人。黑霧里一下子變得平靜下來,就連戰斗的聲音都逐漸消失了去,芳無涯回望著那參天古木,恭敬道︰「噬前輩,拜托了。」
死魂旗幡平鋪展開,一老頭模樣的靈體漸漸凝形,望著那茁壯成長的古木,老者張狂大笑。自損本源之後,噬劍心吞噬了不少惡魂,即便無法恢復本源的根基,但是對付一頭小小靈魂古木已經足矣。老頭的身體忽明忽暗,黑霧嗅到了魂力的氣息紛紛向此地匯聚,周圍的顏色都暗淡了不少。
散!
透明的靈體上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一道道魂力劍芒破體而出,在那黑霧之中肆意馳騁。氣流未動,但是芳無涯感覺到他都有些穩不住身型,望著那隨時都可能熄滅的靈魂虛體,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堅不摧的氣質,就好像那不是一具器魂,而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兵。劍芒低語,恰似鬼哭狼嚎,芳無涯只覺置身于亡靈的國度,漫天之上盡是那翩翩起舞的靈魂虛體。各種音頻各種語調好似一曲亡魂禮贊,即為逝者禱告又為生者祈禱,那臆造而出的幻境令芳無涯連退了三步。
「劍意!」
將劍勢與自己的劍道相融構築劍中意境,沒想到噬劍心一頭區區器靈竟然能夠做到這般地步,他的實力已經絲毫不遜色于劍術大師了。噬劍心的臉略顯蒼白,一指出,十米長劍凝,那本應該遏制魂力的黑色霧氣此時此刻竟然成了魂力巨劍的身軀。那宛若絲帶般縈繞在長劍左右的霧氣,頗有些陰森之風。噬劍心向前一探,巨劍刺破虛空,好似海平面上奔馳的游艇,拖出一條巨型的v字,朝著那汲魂木馳援而去。空間的氣息變得紊亂了起來,汲魂木的周圍黑霧都躲得遠遠的,那一動未動的古木忽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叫聲,一張張苦楚的人臉攀在了它的軀干之上。
長劍義無反顧沒入古木之中,一陣靈魂浪潮四濺開來,數以萬計的劍光化作磅礡大雨,洗涮著那一張張苦楚的面龐。那一張張可怖的鬼臉都在這劍雨中被泯滅了最後的意識,化作最精純的靈魂氣息。噬劍心深深地吸了口氣,身前的空氣忽然扭曲出一個奇異的漩渦,漩渦飛速打著轉,一股蠻橫的吸力正在撕扯著汲魂木的身體,只見那粗糙的樹皮上,一條條精粹的靈魂絲線正四溢出來。漩渦牽引著靈魂絲線不斷地打著轉,當吸盡了最後一絲靈魂氣息之後,漩渦已經變成了一個靈魂的光團。噬劍心大手一握,再次攤開之時,那小西瓜大小的靈魂光團已經變成了一個小玻璃珠子。此靈魂珠潔白玉如,柔和的光線里暗含著濃稠的靈魂波動,光是看著就叫人欲罷不能。
「這株汲魂木應該是那雲機子以秘法煉制而成,此樹吞噬的靈魂至少上千,老夫方才那一招魂劍以蠻橫之勢斬斷了雲機子的靈魂烙印,那小鬼估計正抱著頭嗷嗷直叫呢。」
噬劍心一撫長須笑道。
卻見他屈指一彈,靈魂玉珠沒入了芳無涯的眉心。如此精純密集的靈魂波動倒是聞所未聞,如果沒有噬劍心這個老骨頭,芳無涯也只能對著汲魂木干瞪眼了。芳無涯用魂力將靈魂玉珠護住,安置在識海之中,他並沒有選擇強行汲取,而是以稀釋的方法讓靈魂玉珠逐漸融入到識海當中,這樣做不單可以均分魂體的能量而且還可以做到完全吸收,不浪費一絲一毫。
大陣已破,黑霧盡散,而那汲魂木也因為失去了靈魂養分變成了一根窄長的小樹枝。此枝和那古木完全不同,光滑細膩又暗含一絲靈魂波動,芳無涯試著將魂力注入,結果發現這樹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叉開來,如此詭異的生長速度實在令人驚駭。
「那雲機子運氣也是了得,不知從哪里得來了一株汲魂母樹,只是汲魂母樹可不是這麼容易掌控的,那小子可別玩火**了。」
噬劍心奸笑一聲。這老鬼吞吃了天馨老婆子的靈魂,在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汲魂母樹了。
「芳副會長!」
身後接連傳來好幾道呼喊,芳無涯連忙將這根小樹叉收入懷中。烈奔、徐野等人身上皆是掛了彩,想必在芳無涯之後,他們也都沖入了黑霧里與聖天盟的人進行了一場殊死搏殺。其中,烈奔最慘,他的右肩膀上有一條可見骨頭的刀傷,其余的小傷口也都有上十條,看他那搖搖晃晃的動作,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
「烈奔大哥,你沒有事情吧?」
芳無涯關心道。
烈奔擺了擺手,哈哈大笑了起來︰「無礙。遇上了幾個巔峰元者,仗著黑霧對我偷襲。哼哼,黑霧一散,老子已經打發他們見閻王去了。」
雲機子的陣法算不得精妙但是對付這些蠻荒之地的人卻綽綽有余,以他們的手段要想破去這種詭異手法實在是太難了。區區幾個元者竟然能夠倚仗這種手段將元師逼到如此境地,一旦發生大規模的沖突,後果不敢想象。活下來的人接二連三的向這邊匯聚,看那數量已經不足一半,一想到出發時候的百來號人,諸人難免有些感傷。
「芳副會長,這黑霧也是您破去的吧。」
羅霸期盼道。
芳無涯力斬一名一星元師,後又從二星元師手中將羅霸救出來的事情,已經在雲盟戰士口中傳開了。當黑霧散去之後,諸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有人破去了陣式。放眼整個雲盟隊伍,也只有精通魂力的芳無涯能夠做到了。被數十雙眼楮盯得頭皮直發麻,芳無涯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說︰「不錯,是我所為。」
說著,芳無涯指了指死去的孫天墉,說︰「此人也是一名元師,不過卻難逃我的劍刃。」
劍氣蕩起陣陣厲風,芳無涯的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諸人臉上驚容遍布,身心弱者皆是後退了幾小步。芳無涯的魂力隨機迸濺,沒入了人群之中,一番無形的窺探之後,他將目光落在了人群末尾的一名元者身上。此人亦受了重傷,被幾名同伴攙扶著,但是當芳無涯以劍氣示威的時候,此人顯得有些慌亂,他的腎上腺素迅速分泌,心髒狂跳不止。尤其是當芳無涯的目光投來的時候,他的身子都軟了下去,努力不去和芳無涯對視。
別人雖然驚愕但是卻沒有這種極其膽怯的表情,此人的舉動太過反常,再結合之前的一些猜測,芳無涯愈發肯定這隊伍里有內鬼的存在。
「前輩,您怎麼看?」
死魂旗中蕩來了噬劍心的聲音,只是那靈魂傳遞而來的信息令芳無涯有些措不及手︰「內鬼不止一個,還有一個家伙也很可疑。」
芳無涯渾身一顫,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噬劍心懷疑的對象竟然是他!如果說此人真的是內鬼,那麼隱藏的可真是深,剛剛芳無涯發出震懾威能時,此人臉上先是一驚而後帶上了些許驚喜,芳無涯只是略掃了一眼就一帶而過,並沒有瞧出什麼不妥之處。但是說他有問題的人可是噬劍心,這個以吞噬靈魂見長的老家伙對靈魂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深入,他說有問題那必然是有問題。
「芳副會長,您……真的斬殺了兩名元師強者?」
烈奔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畢竟元者和元師之間的距離太過遙遠,以烈奔的見聞,自然不知道一名元者將以什麼手段去對付元師了。芳無涯不語,只是淡笑,在這自信的笑容里,諸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所有人都感慨萬千。當靈師協會突然出現並加入雲盟,成為其中一個獨立部門的時候,許多雲盟戰士都異常的費解,憑什麼那些所謂的大靈師可以獲得超然的地位,而他們卻需要不斷地積攢軍功,這就是不公平的事情。但是今天,這種不滿都煙消雲散,因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以他詭異的手段拯救了這三四十號雲盟精英,他那神出鬼沒的手段理應獲得今天的職位。一干精英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齊齊彎腰行禮,異口同聲道︰「多謝芳副會長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聲入雲霄,眾人敬仰,芳無涯負手而立,雲煙清淡,好威風呀!
「烈奔大哥,今日之事,太過蹊蹺,聖天盟的人如何得知我們大部隊的方位,我想在這個隊伍里定然有敵人的內應。」
芳無涯低聲道。
此言一出,諸人臉色齊變。烈奔心中也有這個疑惑,只是因為顧及兄弟的情誼一直不願意相信,但現在芳無涯提了出來,他就不得不好好探究了。這支隊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且不說什麼拜把子的親兄弟,那也都是同吃同睡患難與共的摯友,如今卻出了通風報信的小人,怎叫人不心寒。
「是誰,滾出來!」
烈奔此人最注重兄弟情誼,一路而來看見那麼多兄弟枉死,他心中那個恨吶,誓要將內鬼碎尸萬段。其余活下來的雲盟戰士也都露出憤懣之色,他們同患難共生死已有多年,今天卻栽在了自家兄弟手里,這都快讓他們崩潰了。
「是誰,滾出來,我王老虎要生吃了他。」
「王八羔子,我鐵桿子瞎了眼,怎麼會認到你這個兄弟,滾出來。」
寂靜的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一個個直腸子的雲盟戰士都開始漫罵了起來。這就是芳無涯要的效果,故意打草驚蛇!
芳無涯時刻注意著此人的一舉一動,只待他露出破綻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