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去數日。
炎炎紅日高掛,時近中午,青龍山山腰廣場,此刻正聚集著數千名青霞門弟子,他們正在進行著最簡單的劍法對練。
于文竹獨身站在一旁,看著練習中的弟子,時不時微微點頭,表情甚是欣慰。
興致勃勃的于文竹看的起勁時,突然看見葉雲和白敷兩人,各自挑著兩捆干枯的柴火從廣場邊沿路過,他頓時臉色極為不悅的看著兩人罵罵咧咧,道︰「這兩個廢物,真是墜了老子的名聲。」
此刻,葉雲肩膀上壓著一根竹杠,竹杠兩端分別掛著一捆柴火,在他身後,白敷微微低頭,一聲不吭,極為吃力的挑著干柴。
「葉雲,我實在走不動了。」就在葉雲和白敷快要走出廣場之時,突然,胸口劇烈起伏的白敷,氣喘吁吁道。
「堅持會,等我們行出廣場,在休息。」葉雲咬牙,看著不遠處廣場外的一顆岩石,眼神滿是渴望,默默的給自己打氣道︰「堅持,堅持住。」
今日,在天還沒亮之前,葉雲就和白敷去青龍山後山打柴,青龍山之大可想而知,此時兩人,挑著重重的干柴已經馬不停蹄的走了兩個時辰,葉雲和白敷兩人的肩膀分別磨出了血泡。
咚。
葉雲話剛剛說完,就听見重物砸在地面的聲音,他回頭望去,發現白敷早已不省人事,和橫七豎八的干柴一樣橫在地上。
他迅速放下肩上竹杠,急切的跑到白敷身旁,邊搖晃白敷邊嘶喊道︰「白敷,醒醒。」
「白敷,白敷。」葉雲心中焦急,大聲對著白敷呼喊。
與此同時,葉雲和白敷兩人的狀況被于文竹看在眼中,廣場其他弟子由于專心練功,也不敢隨意張望,倒是一無所知。
「停。」于文竹看著抱著白敷搖晃的葉雲,轉頭,對著廣場數千名弟子大聲喝喊,正在對練中的弟子不明所以,全部轉頭齊刷刷的望向于文竹。
于文竹抬手指向葉雲和白敷的位置所在,話中諷刺之意極為明顯,喝道︰「看看,你們都看看,這兩個廢物,連柴都挑不住,還談什麼修行,真是世間笑話。」
如若是平日里,于文竹喝罵他們,倒也無事,可是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白敷是為門派干雜活,累至虛月兌。
心中急切的葉雲,突然听到于文竹諷刺的語言,猛然抬頭怒視著遠處的于文竹,他心中升起一團熊熊烈火,灼熱之意堪比烈日。
此時,數千名弟子順著于文竹所指,看到白敷躺在一堆亂柴中,葉雲表情焦急中帶著擔憂,不停的搖晃著白敷。
「不虧是青霞門的水貨。」
「連柴都挑不住,真是枉為人。」
「這兩個敗類,怎麼會和我同時來到青霞門啊。」
「青霞門有這樣的弟子,真是倒了八百年的血霉。」
數千名弟子看著遠處葉雲和白敷此時的場景,皆指指點點的說個不停,陣陣喧嘩聲大為抱怨之意,更有甚者開口大罵。
「住口。」心中本來焦急惱火的葉雲,突然听到廣場其他弟子的喝罵和嫌棄之聲,難以壓制心中怒火。
葉雲看著數千名弟子的丑惡嘴臉,心中莫名的想到王同,他極為滄桑的感概道︰「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片刻後,葉雲背著白敷腳步踉踉蹌蹌的向著山腳草屋行去,身後數千雙眼神,有冷漠的,有幸災樂禍的,有旁觀的,有看熱鬧的,喝罵之聲響徹廣場。
神色不善的于文竹狠狠的盯著葉雲,直至消失在廣場,然後向著廣場的弟子,喝道︰「行了,為了這樣的廢物浪費你們的口舌,不值得。」
青龍山山腳,一座破敗的草屋,孤獨的聳立著,它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從在著。
草屋似乎經過了世間烈日的炎烤和風雨的摧殘,一副淒涼之景和青龍山山巔成群的宮殿格格不入。
「醒了。」葉雲拿著一塊濕布按在白敷額頭,看著微微睜開眼楮的白敷,關切道。
「謝謝!」白敷向葉雲道謝。
時至旁晚,葉雲站在草屋前,看著正要離去的白敷,道︰「白敷,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修行嗎?」
「這個。」白敷本來蒼白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略一停頓後,他轉頭看著一棵枯萎的楊樹,道︰「一言難盡。」
「我的父親號稱藥王,曾經行遍人族領域,救治過不少強者,甚至,為罕見的劍宗強者療過傷。」白敷面帶回憶之色,突然痛苦道︰「但他在為一名劍皇強者療傷時,被受傷劍皇強者的仇人所殺,所以。」
「所以,你修行是為了報仇。」葉雲看著面色痛苦的白敷,道。
白敷點了點頭,挪動腳步準備離去,他走了數十步後,猛然轉身望著遠處的葉雲,問道︰「葉雲,你為什麼修行?」
葉雲並沒有回答白敷,只是談談的說道︰「這世間,最難的事情,就是生存。」
白敷听著葉雲話,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葉雲看著白敷的背影,自語道︰「你,或許不會明白吧。」
夜,淒涼。
葉雲一如既往的掙扎著,他向著劍修奮斗著,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又失敗了。」盤膝坐在竹床上的葉雲,甩了甩迷糊的腦袋,眼看著東方發白,一夜的苦修毫無進展。
「怎麼回事?」葉雲愁眉,道︰「當初,那王同老賊逼我入門,定是看我修行資質不錯,但是,我怎麼連最基本的劍修都成不了。」
葉雲進入青霞門的數月,每日除了打雜就是修行,夜間更不用說,他每次為了在氣海內聚成元劍,都要拼命修行到天色快亮之時。
他每次失敗之後,總是堅持不懈的努力著,但是,老天似乎考驗著他的耐心,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日復一日,時至深冬。
青龍山蒙上了一層燦燦銀雪,數九寒天,冰封千里,世間所有的生命似乎已經到了盡頭,整個青龍山一片寂靜。
夜色將近,勞累整整一天的葉雲,站在披著厚厚一層積雪的草屋前,疲倦的看著遠處的雪景,怔怔入神。
葉雲來到青霞門已經過去了九個月,那次重傷他的王同似乎消失了,在也沒有尋葉雲的麻煩,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葉雲在青霞門每天干的雜活越加繁重。
不過,王同雖然沒有在尋找葉雲的麻煩,但是葉雲心中明白,以王同的性子自不會放過自己,再說,就算王同不殺他,他也要拼著每日只睡兩個時辰的代價,讓自己踏入劍修行列,因為,他要好好的活著,並且無所約束的活著。
推開竹門,走入草屋內,葉雲如往日一般,盤膝坐在竹床上五心向天,雙手一套簡單的動作,然後,拿起身旁銅劍雙手手心向上,緩緩的放在雙膝之上,雙目微閉。
額頭汗珠滾滾落下,葉雲面色肅然,氣海內汪洋般的靈氣呼嘯著如狂風如海嘯。
噗。
一口鮮血自葉雲口中吐出,他睜開雙目,動作連貫的抹去嘴角血跡,從新擺正坐姿,這已經進行了無數次的動作,他早已熟駕就輕。
輕輕深吸一口氣,葉雲微微閉起雙目,在一次向著劍修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