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主任,我想和您談談——我覺得方楚這個學生有問題。」張燕在警察走後,第一時間找到了馮樸。
「哦?怎麼了?你們應該才第一次見面,怎麼會有這種印象呢?」馮樸還在擔心著方楚現在的情況,又說︰「方楚被帶走的事情你知道吧?先等我打個電話。」
張燕並不在意方楚去警局的事,在她看來方楚是應該被仔細調查一下的,但此時也只好等著。
「喂!苗兒啊!你叔叔把方楚帶走了。」
「我也不知道,你趕緊問問怎麼回事兒吧!」馮樸只是簡單的兩句話。
張燕看到馮樸還是張口閉口的忙著方楚的事兒,更加上火。
「主任,是這樣的,剛才開班會之前我問大家為什麼選擇博物館這個冷門專業。」
「這很好,了解學生心里的真實想法。」馮樸贊許道。
「可是您知道方楚是怎麼回答的嗎?」
「你說說,我看看這小子能不能一語驚人!」
「他說他是為了偷東西……」
「……」馮樸愣了愣神兒,然後哈哈地笑道︰「果然是一語驚人啊!」
「主任!這個學生明顯是心理有問題的!」
「張老師言重了,你覺得韓苗這孩子怎麼樣?」
「很好啊,咱們歷史院就數他了!」張燕不知主任為何有此問。
「他剛來師大的時候,我也問過他為什麼學考古,當時他跟我說是要去盜墓!那身材要是去盜墓,挖洞都得大一號兒!可你看他現在呢?」馮樸又把話題牽回眼前說。「方楚的這句話最多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難道不覺得,他是為了給你留下深刻印象才這麼做的嗎?」
張燕有些胸悶︰深刻印象?他早在火車上的時候就留了好不好!
「等再過十年二十年,我們現在教的學生又有幾個能叫得上名字?但是方楚這件事,絕對會讓你記憶猶新,你說對吧?而作為老師,要盡量的把學生往好處想,要是都像你這樣,課堂上會有多壓抑?」馮樸見張燕不說話,以為她是在思考自己的話。
「你應該能想明白我的意思,就先回去吧,下午那節課原本是我的,改成班會吧,我過去跟你一塊兒開,先把班委選出來。」
張燕還想說些什麼,感覺到他對方楚的愛護愣是憋住了。回到辦公室,想起馮樸剛才的態度,有些不知所措,她究竟該如何對付這個變態呢?
今早發生的案件,因為學校和警方把消息封鎖了,辦公室里的同事們不知道實情,但也有一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
「你們誰知道今天早上來的警察是干什麼的?」陳少俞問道,她負責文化人類學的課程,今年25歲,是歷史院教職隊伍里的一枝紅花。
「可能是史書記貪污的事情被發現了吧!」回答她的是杜鐘,一個三十出頭的男老師,教的是博物館陳列設計和文物管理法規。
「小魚,別听他瞎說!書記就算露餡兒了,那也是紀委來查,我倒听說好像出了命案。」說話的是個帶著老花鏡的老頭,這是教文物學概論和物質文化史宋恩泰。
「啊?別嚇我!」陳少俞的膽子不大。
「呵呵,聊什麼呢這麼熱鬧。」這時馮樸走了進來。
「沒什麼,在討論早上來的警察。」杜蒙回答道。
「啊……等案子查清了你們就知道了,這件事不能亂說亂傳!你們是老師,更要注意才是。以前聊聊八卦什麼的不是挺好麼!我差點忘了,我今天來就是給你們講個八卦事情。」
馮樸不帶一點架子,批評中帶有玩笑。
「正好你們都在,省的我挨個說了。是這樣的,學校心理專業有個老師是美利堅畢業的女碩士,叫緹娜。很有能力,我還和她交流過幾個問題。現在學校決定把這個緹娜從教職崗位上拿下來,專門負責學生和教師隊伍的心里咨詢輔導。你們要是……」
張燕听到這兒,就再也听不進去馮樸後來說的是什麼了。滿腦子都是︰讓緹娜給方楚做個心理測試,然後再拿著他有心理疾病的鑒定,就可以……
……
此時的審訊室里。
「方楚同學,謝謝你提供的線索,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你再想起來什麼,隨時給我打電話。小王,你送他回去。」
韓愛國說完,風風火火的就走了,似乎急著知道手底下的人發現了什麼樣的線索。
「你能不能自己回去?我們很忙!」王月月問道,才加工作沒多久的她就遇到這種大案子,想去跟前輩多學些經驗。
「可是韓隊說要你送我的!」方楚堅持著,有便宜不佔白不佔。
「你又不是沒長腿,不能自己走啊!」
「我……不認識路」方楚說的是實情,來的時候坐在車里光臭美了,還以為是要表彰自己智擒不良小偷的先進事跡呢!沒顧上看路。
「……」
出了城西分局,方楚想打開左側副駕駛的車門。
「坐後面!」王月月不帶有一絲語氣的說道。
警察該問的問完了,沒你什麼事兒了就說一句︰你可以走了。然後勞苦功高的警察蜀黍們就各忙各的……電影里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讓她生氣的是自己正在做的事︰居然要送他回去,這是在華夏警察界都少有的事!
感覺到對方言語不善,方楚只好乖乖坐到警車的後座上。
王月月已經從同事那里知道,方楚不但不是嫌疑人,反而是捉拿小偷的好榜樣,因為剛開始審訊的時候自己對方楚態度不好,有些不好意思面對方楚,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她看著後視鏡里白白女敕女敕的方楚想︰這個家伙長的比我還白,真的抓住了小偷?
兩人一路無話,王月月因為尷尬沒有開口,方楚也找不到什麼可聊的話題,很快車就開到了川蜀師大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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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什麼?」韓愛國對負責統計的吳磊問道。
吳磊拿起桌上已經準備好的一個文件夾遞給他,說道︰
「住在莘園的同學反映的情況,我篩選了一遍,這幾個有點兒問題,我打電話核實過,她們幾個都住在靠近攝像頭的房間里,據她們說昨天夜里窗外的攝像頭轉了幾次,以前沒發現過,攝像頭轉的時候吱吱的響,一開始還以為是老鼠,後來才發現的。」
「是不是那兩個攝像頭?」韓愛國問的是莘園樓前裝在東西兩側的監控,今天調查的時候,那兩個攝像頭是處于關閉狀態的,電腦里也沒有留下視頻記錄。如果說監控儀器曾經工作過,那麼視頻那里去了?會不會是被人刪除了?
「就是那兩個!」
「馬上派人……」韓愛國想說叫人去把電腦拿回來,沒等說完,吳磊就答道︰「我已經叫人去了。」
「不愧跟了我這麼多年!」韓愛國贊許的說。
「但是……死者的家屬還沒有找到。」吳磊並沒有因為上司的夸獎沾沾自喜,說出了一個難題。
「那你還在這干什麼?」韓愛國一改剛才的贊賞。
「死者家屬叫胡娟,問過她幾個同事,此人喜歡打麻將,經常在麻將館里打通宵。她是學校臨時任命的莘園舍管,根據監控顯示,昨天在莘園熄燈之前她就離開了,一直沒回來,電話打不通,師大附近的幾家‘麻館兒’都找過了……」
「這都幾點了,她就不怕死在麻將桌上!」韓愛國骨子里最恨兩件事,其中之一便是賭,所以張嘴就沒有顧忌。
「頭兒,咱們還找麼?」吳磊小聲問道。
想了想當前的情況,韓愛國只說了一個字︰
「等!」
這也是無奈之舉,川蜀省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打麻將,基本每條街上都有一家自動麻將機的商店,有的街上更是門擠門的開著好幾個。逢年過節要打,走親訪友要打,閑來無事更是把麻將當成一種消遣游戲,即使玩的是華夏幣,也屬于親朋好友之間小打小鬧助興之舉,無傷大雅。
但是各種「麻將館」、「雀樓」或者掛羊頭賣狗肉的「茶莊」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要是隔音不好的,站在外面二十四小時都能听見稀里嘩啦堆砌「四方長城」的聲音。他們則是掛著牌子的小賭坊,用的是籌碼,一般這種地方都有後台,不怕你來查。
除了這些掛著牌子的,很多閑在家里的人想出個賺錢的門道︰以住所為單位,搞地下麻將局。餐飲收費,按桌收場地費,贏了的還得抽成。參加這種局的多是熟人朋友介紹,很隱蔽。
韓愛國是刑偵隊長,也負責抓賭這塊兒的工作,這些年沒少打交道,他很清楚︰如果胡娟去玩的是這種地下麻將局,現在去找無疑是大海撈針一般。與其讓警隊里的兄弟們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還不如好好休息。
有的時候韓愛國很矛盾︰平日里太平無事,他會埋怨這些後生只知道聊天打屁抽煙八卦,干吃閑飯。每次有了大案,人手不足的問題便顯現出來,很不得一個人當成兩個用。
好不容易盼來了一滴新鮮血液,韓愛國卻不大高興︰王月月一點辦案經驗都沒有,得什麼時候能像吳磊這樣兒呢?連問個話都問不明白……長得好看有屁用,總不能你一露臉,歹徒就束手就擒吧!
「還不如分個男的呢,刑偵隊擺著個花瓶兒像什麼樣子!」不過這話韓愛國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鈴鈴……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城西分局刑偵隊。」吳磊接起來電話,听了一會兒便臉色發青,連對方結束通話都沒有發現。
「怎麼了?」韓愛國看他不對勁兒,出聲問道。
吳磊這才轉頭向韓愛國匯報,手上的話筒還擱在耳邊忘了放下︰
「頭兒,法醫鑒定結果出來了︰具體死亡時間和墜樓時間吻合,還有就是……」
吳磊一陣語塞。
「就是什麼!?你倒是說話啊!」韓愛國再次問道,心想︰這小子今天是怎麼了,以前槍林彈雨也沒有過這種表現。
「就是……死者傷口內,沒有提取到……任何外來成分!」吳磊牙關發顫的把剛才法醫的話說完。
韓愛國的腦袋嗡的一下大了︰啊!沒有外來成分,難道那些傷口是自己裂開的嗎?這……怎麼可能!!
(ps︰有朋友問為啥筆名叫慢慢尋、在此解釋、是因為害怕被吐︰本來想叫慢慢更的……)
(ps︰沒想到,居然寫了10萬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