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東生听得石二少大喝一聲破時,早已知道不妙,想欲上前阻擋之時,卻已是來不及了,只有眼睜睜地見他破了牢籠,望著地下還慢慢竄著火苗的符紙,心里更是怒火重燒,臉上殺氣愈加濃熾,咬著牙齒的腮幫幾乎都漲起了一個小丘,本來就陰沉兀鷲的五官變得更為猙獰恐怖,緩緩的朝石二少走去,用幾乎從石頭里蹦出來的聲音對著石二少說道︰「很好,很好,小娃兒,你又毀了我的一張金色的符紙,今日的種種,老夫定將你撕成碎片,抽筋扒皮,•••••••納命來!」
幾盡竭力斯底的咆哮聲一落,那麻東生一聲大吼,雙臂陡然握拳,徑直平舉前胸,一股排山倒海地力量瞬間蘊集而來,呼的一聲怒吼,就朝石二少狠狠地推將過來。
看似極其簡單的招式沒有參乎任何法咒的力量卻是威猛絕倫,剎那間天地之間的空氣都幾乎凝結,難以形容的氣勢和壓力直讓人感到天地萬物都已經被施了定身法咒,動彈不得。任人魚肉,任任人宰割。
石二少正欲出手,忽然只覺得四肢好似已經僵硬一般難以屈直,心里不由暗驚,這看似普通之極的招式卻蘊含著濃烈的殺氣,若是道法武功稍微淺薄點的,不免就會著了道兒。
就還在思忖間,這義莊底下忽然又傳來泥土被鑽破撕裂的聲音,石二少低頭看去,只見這地下竟然憑空長出許多樣似樹枝的東西,恐怖的是這些樹枝居然有點像人一樣的手臂,只是「手臂」上長滿了密密麻麻毛茸茸的樹葉子,倘若仔細一瞧,卻又不是樹葉子,那些樹葉子竟然就像水蛭一樣,伸出外面的另一頭的下顎部分各自長著類似吸盤一樣的東西,不停地蠕動著,尤為惡心。
這些像樹枝的東西越長越多,越長越快,沿著石二少的腳底一直纏住,然後周身團團裹住,就好像那從底下突然生長出的葛藤,極為迅速地將石二少裹了個嚴嚴實實,一會兒功夫時間,石二少就被那些樹枝似的東西給包了粽子,那些長在樹枝上的類似水蛭一樣的怪蟲一接觸到人的竟然從枝體上分解出來,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石二少的一身,有的甚至隱隱約約好像就一頭扎進了石二少的,就要朝他肉血最深處鑽進去一樣。
那場面若是一般的凡夫俗子瞧見了,怕不是當場就得嚇暈厥過去,幸得這義莊一般都地處于比較偏僻的地方,而且天色還未明盡,時刻尚早,才不曾有得人來。否則這等斗法比試莫不驚世駭俗,引起恐慌。
盡管長出地面的那一些樹枝團團鎖牢了石二少,蠶蛹似得裹住了他,地下仍然還在不斷的有更多的樹枝破土伸了出來,圍繞著石二少裹了一圈又一圈,那架勢大有不將他裹死不甘心的樣子。而且這些樹枝似的東西生出的速度著實也頗為驚人,還在麻東生拳勁未到之時就已經里里外外的將石二少裹了幾圈。那些惡心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一裹住他的身子,就都紛紛月兌離枝體,好像聞到血腥味的蚊子,爭先恐後的朝最深處鑽進去。
這一幕委實太過突然,而且極為迅速,連一旁的石士寶都未曾叫喚得出來,只顧驚駭的張大了嘴巴,半響發不出聲音來。更為可怕的是,麻東生發出的那道剛猛無比的力道此時剛好亦鋪天蓋地的席卷了過來,但是奇怪的是,那道力量卻不是打在石二少的身體上,卻是在他的四周一個踫撞,然後恍若一道氣流忽的直擊而上,在石二少的頭頂形成一片烏黑的雲層,繼而雷電火花交替而發,一股股強大而又致命的力量對著石二少的頭頂不斷的沖擊打壓,那些樹枝此時似乎也配合的默契不已,裹住石二少不停地往地底里面拖,見那架勢,就是想把他拉進那深黑的地下,再逐一吞噬。
頭上的黑雲不斷蹦射出強勁的力量,眼見得石二少被圍住的地方慢慢就將陷出了一個淺淺的土洞,此時麻東生忽然又停止了動作,立直了身體,冷笑哼了一聲︰「看你如何破得我這陰陽五行鬼巫蠱!」然後從懷里又拿出了一塊黑漆漆四四方方的東西,若仔細一看,才看得竟然是一口做工極為精細的小黑棺材,只見麻東生將那小棺材放在兩手交替之間,左右兩只手掌分別按住棺材的上下,左右上下各搖晃數下,高聲一喝,嘴里已然哼出常人難以听得明白的巫儺咒語,不過大抵是即將使喚某種東西出來的巫術罷。
那麻東生將那咒語一念完畢,突然腳下也前後左右的跳將起來,看那樣子,哪里是在像和人斗法決戰的姿態?倒頗似在那里滑稽無比的跳著大神請著那童,再加上他那本來就丑陋之極的面孔如此一跳就更變得扭曲難看,讓人越看就越像那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令人啼笑皆非。
可是,越是如此的動作,卻越是有著恐怖厲害的手段即將施展出來。只要是一般有點常識的江湖之人,都有著如此的強烈戒心,特別是某些看似平淡無奇的招式里往往卻蘊含著巨大無比的殺機,越是看起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舉動里,卻往往又是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萬劫不復的陷阱,因此就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種類似的感覺,讓人疑竇頓生,戒心四起。就連在一旁的還剛剛才回過神來的石士寶都早已把心提到了嗓子口里,知道麻東生這老匹夫絕對不是那種輕易就在敵手面前表現出弱勢的凶狠歹毒之輩,所以盡管開始石二少大發神威破了麻東生的狐妖媚惑之術,讓他多了對他二哥的自信之心,但見了麻東生方才瞬間就將石二少困住,心中剛放下的心又不禁提了起來。
要知道這人心叵測,多少人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尤其像麻東生這種聲名狼藉,心狠手辣的人,只要有利可獲,都將會不擇手段的去掠取豪奪,就算是傷天害理,殺害無辜的事情也會鋌而走險去做。時間一久,更是視人命如草芥,視法度于眼外。因此對于這這種喪心病狂的屠夫亦只有以牙還牙,以暴制暴了。
也所以才有了行走江湖,但凡遇到道士,僧侶,女人與小孩萬莫大意的說法,因為這類人往往都有著獨特的本領,非凡的手段,倘若有人不知好歹,貿然惹得這些刺頭,少不了輕則吃點小小的苦頭,重則或許丟掉性命亦是極有可能之事。不管怎地,多點防備之心絕對是有利而無有害的。
果不其然,那麻東生忽然腳步一滑,一個跨步在前,右腳就地在地下貌似畫了個八卦,然後腳尖一點,嘴里大喝一聲開,雙手無比迅速的交替一搓,只見那小棺材在手掌內突然應聲而開,一道白煙自那棺中升起,白光中,隱隱約約逐漸似有綠光閃射而出,開始時不怎生見得,只一會兒功夫間,那白煙極其綠光陡然大熾,然後就听得一聲嬰兒淒厲又悲宛的啼哭聲從那棺中深處喊了出來。
這聲嬰兒似的哭聲卻不是平常一般的嬰兒發出的那種聲音。那種由生俱來就讓人听了就歡天喜地的聲音,讓人一听就無比喜悅欣慰,而這個從那小棺材中哭出來的聲音卻是讓人一听到就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渾身的不自在,寒氣上沖,幾乎讓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了那無比濃烈的怨氣,渾身激靈得冒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顯然,這棺內的嬰兒定然是那麻東生不知道是以什麼手段飼養的小鬼,平常的小鬼若是拿來對付像石二少這樣的高手怕莫不是小覷他了,但單從那麻東生無比凝神專注的動作來看,這棺材中的嬰兒必定不簡單,而且到這個時候方才使喚出來,定然比前面那些綠毛僵尸等等都要厲害的多。一旁的石士寶本來是一直看著被那幽靈一般的樹枝怪手團團圍住的石二少身上的,此時亦被那嬰兒的一聲啼哭聞聲看了過來,這一看,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站起身來,將那麻東生撕成碎片。
原來,石士寶此時已經瞧出了這黑棺中嬰兒的名堂,這不知道還不怕,知道了就更讓人不由的心驚膽寒,恐慌與擔憂愈加倍增。眾所周知,這道術當中厲害一點的養鬼方法有下六丁六甲之壇法。鬼靈耳報術,茅山之五鬼搬運術,沙門祭煉鬼魂術,而通常最多人養的,一般是紅棺小鬼,小頭鬼,大頭紅眼鬼,油尸鬼等。這些小鬼都是比較普通的小鬼,往往只用來防邪轉運或者運財等等。這些小鬼取材之時是用的早已死亡的小孩或者墮胎的尸體等,身上所帶的怨氣不是很多,而且供養是未沾及血腥,所以它們最多只調皮取鬧,不會有傷人之心,因此這類小鬼不在危及人性命的之類。
但不管怎麼樣,盡管有的人認為養些小鬼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以避凶化吉,甚至有的利欲燻心之徒學了一點道術就用五鬼運財違背運道非法斂取不義錢財,自以為模索到了尋求富貴的捷徑,殊不知尚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早有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忽然降臨,到時候人財兩空還尚好,若是過早的享盡了陰德,少不得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怕是那時後悔晚矣。
這才是真正的善惡到頭終有報,天理循環因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