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大約凌晨兩點——
離開了牡丹廳,周書剛渾不在意地問道︰「飛揚老弟,熱電廠欠你們礦務局多少貨款?」
「一千萬一百萬出頭。」包飛揚回答道。
「一千一百萬?」周書剛呆了一下,旋即苦笑道︰「怪不得呢!這麼大數額,那個毛大軍是做不了主。」
「周哥,」包飛揚說道︰「我這次也沒有打算全拿回去,能拿回去個三四百萬就行了。」
「那怎麼能成?」周書剛擺手說道,「方局和我既然撂出來了話,怎麼著都要幫你把這一千多萬都拿回去。」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前不久我剛跟著市長到熱電廠調研過,對熱電廠的財務狀況還是比較了解。這一千多萬如果放在別的企業可能有點緊,但是對家大業大的熱電廠來說,還真的不算特別困難的事情。飛揚啊,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今天咱們鬧了這麼一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熱電廠一把手董銀春肯定會打電話給我。他是一個聰明人,我只要點一點,他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包飛揚無法拒絕周書剛的好意,不由得揉著鼻子苦笑起來。他本來是打算動用李逸風或者方學文的關系出面到熱電廠打個招呼,要回兩百萬元欠款就算是完成任務。卻不想事情發展到現在,把周書剛也牽連了進來。如果伯父包國強知道他讓周書剛幫著要賬,肯定會教訓他一番。不過還好,嚴格來講,這畢竟還是為了公事,不算是以權謀私吧!
進了桂花廳,閆紅發又撲上來,拉著包飛揚好一陣親熱。幾位老兄和包飛揚闊別了幾個月,好容易逮著包飛揚回來一趟,自然是要按照中天市爺們兒的規矩喝個盡興。包飛揚本來在下面荷花廳就喝了一點酒,這時面對著幾位酒精考驗的幾位老兄。自然是寡不敵眾,很快就潰不成軍,好在這幾位也知道他的酒量,在最後關頭饒過了他,才沒有讓他當場醉倒。
待到酒宴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包飛揚下到二樓,荷花廳那邊信雄健和毛大軍早就離開了。包飛揚本想回家去看看,又想到按照老爸老媽的作息習慣,這時候已經睡下,遂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先回賓館。明天中午再回家看老爸老媽。
于是閆紅發就開著中天市二號車。載著包飛揚和周書剛,在方學文和梅立峰的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地護送下,來到了中原賓館。
看到中原賓館略顯破敗的門面,周書剛眉頭微微皺了一皺。說道︰「飛揚,怎麼住這種地方?明天搬到市委小招去吧!」
「周哥,謝謝你的好意。」包飛揚笑了起來,「礦務局效益不好,住宿標準有限,只能住中原賓館這樣的旅館。如果我一個人過來,就听周哥的安排了。可是不是還有我們科的科長和一位同事一起來嘛?」
周書剛就沉默了一下,才又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市長怎麼想的。為什麼一定要安排你到天源市去呢?在中天市工作不好嗎?」
「嘿嘿,」包飛揚笑道,「周哥,這個問題啊,你得親自去問我伯父了。」
周書剛立刻閉上了嘴巴。去問包國強,他哪里有這個膽子啊?
揮手和周書剛、方學文等人告別,包飛揚回到房間,正要進衛生間洗漱,就听到外面有敲門聲。包飛揚暗道,難道是信雄健和範愛華還沒有休息,過來找他了嗎?
他打開房門,卻看到是王詩瑤站在門外,用乞求地眼神望著他,「可以讓我進去跟你說句話嗎?」
包飛揚倒是沒有想到王詩瑤會追過來,他把王詩瑤讓了進來,問道︰「是那個毛大軍又找你的麻煩了嗎?」
「不是!」卻不料王詩瑤噗通一聲跪倒在包飛揚面前,眼淚就掉落了下來,說道︰「我是來求你救救我表姐的!」
包飛揚嚇了一跳,連忙扶著王詩瑤的雙臂想把她拉起來,「有話慢慢說,你跪倒這里像什麼樣子?」
「你不答應救我表姐,我就不起來!」王詩瑤哭得梨花帶雨,「我表姐真的沒有干過什麼壞事,她也是一個命苦的人,求求你救救她吧!」
包飛揚哭笑不得,說道︰「你既然想讓我救你表姐,最起碼也得讓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吧?」
他雙臂用力,把王詩瑤硬拉了一起,按到旁邊的沙發上,然後拿出兩張紙巾遞給王詩瑤,說道︰「不要哭,把眼淚擦一擦,你把事情的經過給我說一遍好不好?如果我能夠幫得上忙,一定幫忙。」
听包飛揚這樣說,王詩瑤才接過紙巾擦去眼淚,伸手從包里拿出一份報紙遞給包飛揚,「你先看看上面寫的新聞。」
包飛揚一看,卻是八月份的一份《中天晚報》,頭版頭條配著莫紅雪的照片,新聞的標題也很是恐怖,「中江省頭號大貪官身後的情婦」。
在包飛揚的記憶中,莫紅雪是一個非常漂亮甚至是艷光四射的大美女,可是看報紙上配的這一張照片,莫紅雪卻成了一個目光呆滯、臉色憔悴、形容枯槁的女人。如果是照片旁邊配有新聞,包飛揚單看這一張照片,肯定不會想到這竟然是莫紅雪的照片。
包飛揚順著新聞看了下去,《中天晚報》的記者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所謂的內幕消息,用很大的篇幅描寫了莫紅雪利用路忠誠騙取銀行巨額貸款的事情。
包飛信按照報紙上提供的數據粗略計算了一下,莫紅雪的貸款金額其實並不算多,總共加起來才不過兩百七八十萬元,而且已經歸還了一百多萬。按照黃河大飯店的生意的火爆程度,剩下的一百七八十萬元貸款,最多兩三年就可以完全賺回來。
包飛揚本來以為莫紅雪還犯了其他事情,可是把整篇新聞讀完,通篇描寫的都是莫紅雪所謂的騙貸款的事情。如果單單是這一件事情的話,莫紅雪甚至不算騙貸,畢竟她的貸款全部都投入到黃河大飯店的正當經營中去了。而且之前還歸還了一百多萬貸款。
到了這個時候,包飛揚又如何不知道,莫紅雪肯定是受到了路忠誠倒台的牽連。有人想趁機佔便宜,吞掉莫紅雪的黃河大飯店。
「關于這件事情,你表姐有給你說過什麼嗎?」包飛揚把報紙收了起來,問王詩瑤道。
「我表姐說,有人看上了黃河大飯店,想讓我表姐讓給他。我表姐不肯,然後就被以涉嫌騙取銀行巨額貸款的罪名抓了起來。」王詩瑤淚眼盈盈地說道,「她害怕連累我,讓我把黃河大飯店暫停營業,然後有多遠躲多遠。可是我表姐對我那麼好,黃河大飯店是我表姐的唯一的心血,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倒閉?能多掙一些錢,也可以幫表姐多還一點貸款。」
「嗯,我明白了。」包飛揚點了點頭,又問道︰「你表姐關在哪個看守所?」
「西郊區看守所。」王詩瑤說道。
听說是西郊區看守所,包飛揚不由得心神大定。西郊區看守所的一把手老張可是李逸風的嫡系心月復,自己當初到看守所時也和他見過面。莫紅雪關在那里,顯然是最好的一種結果。不過呢,自己並沒有張所長的電話,這個事情,還是先找方學文打听打听比較好。
想到這里,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這個時候,方學文應該到家里了,于是就拿起房間里的電話,撥通了方學文家里的號碼。
果不其然,方學文已經回到了家里,他接到包飛揚的電話,不由得驚訝地問道︰「飛揚,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呵呵,沒有出什麼事,就是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包飛揚說道,「今天咱們吃飯黃河大飯店女老板莫紅雪的事情,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
「啊,她的事情啊?我真還不怎麼清楚。」方學文說道,「不過上次听看守所的老張說,莫紅雪是關在他的所里,要不要我打電話問問老張?」
「方哥,你就幫我問一下吧。」
方學文辦事效率果然是非常高,十幾分鐘之後,電話就打了回來,「飛揚,我已經問過老張了。這個案子啊,是南郊區分局辦理的,目前還沒有進入審判程序,莫紅雪一直關在西郊區看守所里。」
「南郊區公安分局?」
包飛揚拿著話筒沉吟了一下,說道︰「方哥,我想去看一下莫紅雪。你幫我跟張所長說一說,看看能不能安排一個機會。」
「這個還不簡單?」方學文笑了起來,「你定個時間,我跟老張打個招呼,咱們直接去看就行。」
「當然是越快越好!」包飛揚說道。
「那就明天上午吧。」方學文說道,「明天早上一上班,我就過去接你!」
掛了電話,包飛揚對王詩瑤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去見一見你表姐。有些事情,必須當面問過她本人才清楚。你不要太擔心,先回去安心休息。見過你表姐之後,有什麼情況,我再跟你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