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彩花一直在想,今時今日的境遇是否就是她的報應。當初她極盡可能的苛刻李碩,所以現在報應全都歸到了她的身上。兒子動輒對她吆三喝四,女兒更是不像話,那麼不要臉的事都能干得出來,她……
捂著臉坐在李家大門的門檻上,于彩花一邊哭一邊拍著大腿,滿臉的傷心和無奈。她這可不是作假,是真的難受了。得福也就罷了,當家人肯定得有威嚴。可英子干的那都是什麼事啊?簡直是拿刀往她的心里戳啊!
要是江英子能考慮考慮于彩花的臉面,她也就不可能跟那個老男人攪和在一起了。其實她想的很直接,也很簡單。只要能供養她們母女三人吃喝不愁,其他都無所謂。
至少在那個男人面前,她無需遭遇于彩花和李得福這般的嫌棄和厭惡。動不動就嚷著要趕她走,威脅誰呢?听著于彩花嚎的傷心,江英子不為所動的撇撇嘴,拉著黃大妹和黃小妹就打算離開李家了。
「你還敢出門?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這個門,以後你就不是我于彩花的閨女!不準再踏進李家半步!」口中放著斷絕關系的威脅,于彩花卻是整個人堵在門口,生怕江英子真的就此離開,再也不回頭。
「媽,你不是很想讓我們離開嗎?現在我帶著大妹和小妹走,正好給家里省點米,多好啊!反正我們母女三人也不是很稀罕留在這里,吃的不怎樣住的也沒有多好。咱們在縣城的房子可比這里大,要什麼有什麼,我閨女想吃多少冰淇淋就能吃多少!」冰淇淋,是江英子始終耿耿于懷的心結。暑假的時候,就是為著一根冰淇淋,她們母女三人被吳媚兒羞辱了!吳媚兒甚至寧願開著門出去吃飯,也不肯施舍她們母女三人半口水喝!
在那個昏暗的夜里,江英子對天發誓,她總有一天會混的比吳媚兒好!而現在,她已經做到了。今天去老宅,她不單單是想看于彩花找吳媚兒麻煩。她還打算當著吳媚兒的面,好生報報當初被羞辱的仇恨!
可是她所有的設計都被李得福的到來給毀了!說起來,江英子現下越發討厭起李得福這個弟弟了。被李碩和吳媚兒害的瘸了腿卻半點沒想過報復,丁點男人的尊嚴都沒有!她瞧不起李得福!
「就為著一根冰淇淋,你就打算把你自己給賣了?你要是但凡有點羞恥心,你就趁早跟那個男人斷了!還有大妹和小妹,你自己去干那種早晚遭報應的事,你還有臉帶著女兒?你是不是希望你的閨女以後也都學你這個不成器的媽,好好的日子不過,去破壞別人的家庭?英子,听媽一聲勸,你就收收心吧!別再一錯再錯了!」罵到最後變成求,于彩花自己都覺得她自己可憐到家了。老天爺要是真要報復,就把報應全都加在她的身上,不要禍害她的子女啊!
「沒錯!就為著一根冰淇淋!媽,你知道我當初規規矩矩去找工作,遭遇了多少的白眼和難堪?你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外孫女就在你的閨女眼皮底下,為著一根冰淇淋被其他小孩子欺負!更可笑的是,欺負大妹和小妹的小孩子不是別人,就是吳媚兒從b市帶回來的那個寡婦的孩子!」看著于彩花的臉色聞之大變,江英子冷笑一聲,眼里的嘲諷更是明顯。
「你知道我帶著大妹和小妹去求吳媚兒留宿,他們是怎樣對我們母女的嗎?他們開開心心的帶著錢包出去吃大餐,就把你閨女和外孫女丟在了無人理會的院子里!那麼黑的天,我就這樣抱著大妹和小妹,心里難受的想哭都哭不出來!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不是只有她吳媚兒可以高高在上的羞辱人,我江英子也可以!我不輸給她!」炙熱的眼神盯著于彩花漲紅的臉,江英子意氣風發的昂起頭,面上盡是說不出的得意。她也是有能耐站在所有人頭上的!不要都把她當傻子!
「那你也不能走這條不歸路啊!你就算是打媽的臉,也不能作踐你自己啊!反正不行,媽是絕對不會答應你去找那個老男人的!你就給媽乖乖在屋里呆著!」于彩花說著忽然站起身,手腳利落的從外面把大門落了鎖。
「媽!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鎖著咱家所有人一輩子?爸跟得福都在家呢!」看著于彩花的舉動,江英子實在是倍感無力。上前推了推門卻沒法推開,隨即拿李大海和李得福說事。
「英子,你就別再跟媽倔了!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媽這就去給你討回公道!你老老實實在家里呆著,等你想通了,媽就來給你開門。」于彩花也不想鎖大門,可她堵得位置不對,只能鎖大門。想著要是等晚上她回來的時候江英子依舊執迷不悟,她就讓李大海和得福把英子鎖進房間,讓英子再也不能出門丟人現眼!
「哎,媽,你不能這樣,你先把門打開,你……」江英子的喊聲,被身後李得福乍起的怒火給淹沒了下來。
「媽!你剛剛說什麼?你要去哪討回公道?你最好記得我警告你的話!否則我們立刻分家!」于彩花鎖門的舉動沒有任何征兆,不僅江英子沒有反應過來,李得福亦是沒能來的及阻止。而在听到于彩花在門外叫囂著要為江英子討公道,李得福立刻走了過來,提起沒問題的腿,狠狠的踹了一下門,「還有,馬上把門打開!」
「得福啊,媽是你親媽啊!媽不信你真敢不管媽!你就饒媽這一回,媽心里難受啊!你也听見了,你姐這是在外面受了欺負受了委屈啊!媽這一輩子就只有你們三個孩子,媽見不得你們遭罪,你們都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老淚縱橫的說完最後一句,于彩花猛地拿手背擦了擦眼楮,赤紅著眼轉身就跑。她不會饒過吳媚兒!都是吳媚兒害的她閨女做了那種事!全都是吳媚兒的錯!
听到門外的腳步聲起,李得福的心提了起來。左右查看一圈,想也沒想就搬了凳子要翻牆爬出去。
「哎呦我的親弟弟啊,你這一條腿都瘸了,還想把另一條腿也弄折?要我說,媽去找那吳媚兒也好,就該讓吳媚兒受點教訓!吳媚兒先是不是懷著孕嘛!听說還是雙胞胎?老天爺還真是瞎了眼,居然什麼好事都往吳媚兒身上砸!也不看她有沒有福氣生得出來!最好被咱媽這一鬧,孩子沒了大人也嗝屁了,看李碩還能蹦個什麼勁!得福,你也別怪姐心狠!姐這也是為你報仇不是?要不是李碩和吳媚兒,你能平白瘸了一條腿?這都是他們應該得的報應,姐……」若非李得福的腿確實不靈便,江英子絕對說不了這麼多的話。而當李得福使了半天勁都沒能將瘸腿放上凳子,他放棄了。扶著牆艱難的站回地上,一巴掌打在了江英子的幸災樂禍的臉上。
「江英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自己也是當媽的,你就不能想想大妹和小妹?我告訴你,要是我嫂子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母女三人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們李家沒你這種喪盡天良的女兒,從此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李得福猙獰著一張臉惡狠狠地放出了斷絕關系的話,不是說假也不是恐嚇,是實打實的對江英子心灰意冷,再也不抱任何的希望!
「李得福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當我稀罕你們這一家子窮親戚?李得福我也告訴你!我江英子現在已經發達了,我不怕你!你想跟我一刀兩斷,我還嫌棄你這個瘸腿弟弟什麼也幫不上我的忙呢!行,想我走是吧?等著,我這就打電話給我男人,你們每個人都別指望能從我這里撈半點好處!」江英子也是被李得福氣的失去了理智。腦子一熱,完全忘了那個男人的叮囑,拿了手機就撥打了電話。
「親愛的,你趕緊的開車過來沙河村老李家接我。他們都不想要我好過,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不管你老婆孩子在不在家,你都馬上過來!不然就別想再爬上我的床!我和大妹小妹等著你!」反正話已經說開了,江英子也不害臊了。當著李得福的面打了這通暢快淋灕的電話之後,末尾還不忘在電話這頭響亮的啵了一聲,熟練的送上大大的香吻。
江英子這邊瀟灑的掛了電話,全然不知道電話的另一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此刻的她,正得意洋洋的望著鐵青了臉的李得福,雙手環胸的撇嘴說道︰「看吧?我男人很快就要開車來接我!我不靠你們李家,也懶得再搭理你們李家!等我帶著大妹和小妹去縣城吃大餐,你們不要太眼紅哦!」
「滾!趕緊滾!」此般不要臉的姐姐,李得福更是半點不稀罕!陰著臉看向站在屋檐下大氣也不出一聲的李大海,李得福咬牙切齒的指著牆頭命令道,「爸!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去把我媽給攔下來!否則被叔爺爺知道這事,族長把你逐出李家族譜絕對不是小事!」
「我……我不會爬牆……」被李得福的話嚇得渾身一抖,李大海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這個窩囊了一輩子的男人,之前被老婆拿捏著不敢發言,現如今被兒子掌管著不敢反抗。他害怕真被逐出李家,可也知道就算他翻牆過去了,亦攔不住于彩花。
「得福,我來!」抱著被吵醒的兒子走出房間門,李得福的媳婦冷著臉走到牆根下。先將孩子交給李得福抱著,隨即踩著凳子爬上了牆頭,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後,李家大門從外面被打開。李得福將孩子放回他媳婦懷里,狠狠的連孩子帶大人一起用力的抱了一下︰「媳婦,謝謝!」
「夫妻之間說什麼謝?咱們趕緊去老宅看看,可別真讓媽傷著了嫂子。」沒有去理會江英子到底走不走,李家媳婦徑自說道。親耳听到了江英子那些狠毒的詛咒,她對這個大姑姐厭惡到了極點。
「我走的慢,媳婦你先過去幫忙攔著!」听媳婦也說要去,李得福把孩子接了過來,急聲催促道。自家媳婦的能耐,李得福還是知曉的。農戶人家下慣農田的女人,力氣不比于彩花小。要拉架,並不難。
「行!那你抱著孩子慢慢過來,不急!放心,凡事有我在呢!」李家媳婦這麼交代完,轉身就跑向了老宅。事有輕重緩急,吳媚兒和孩子當屬至關重要!
李家媳婦還沒跑到老宅,就大老遠听到了狼嚎聲。只當是小呆在叫喚,李家媳婦更是卯足了勁的往前沖。听這喊聲,怕是于彩花又被小呆給堵住了。千萬可別傷了吳媚兒才好!
心中如是想著,可真當跑到近處,李家媳婦才發現,咬住于彩花一條胳膊的不是經常在村里跑的小呆,而是一頭威風凜凜半人長的白色大狼!
伴隨著「啊」的一聲淒厲尖叫,于彩花的胳膊被咬下了一塊肉,差點就半條胳膊沒了!神色驚恐的喊著「救命」,于彩花早已嚇得褲子濕了一片。
「小呆!」見到有人過來,李碩拍了拍蹲在腳邊的小呆,給了個「上」的手勢。同一時間,咬著于彩花的大狼松開了嘴,身姿矯健的躥向了後山。
「嗷!」小呆跟大呆最本質的區別,就是在村子里長大的小呆帶著家養的人性。所以它撲上于彩花的時候,只是以厚重的身體將于彩花壓在了地上,就如同找到人肉墊子般踩得不亦樂乎。
「大哥!嫂子沒事吧?」顧不上去看地上的于彩花,李家媳婦連忙走了過去。見李碩的臉色煞是冰冷,急忙幫李得福解釋道,「我媽從外面把家里的門鎖上了,得福讓我翻牆出來開的門。他腿腳不好,就讓我先趕過來攔著,生怕傷了嫂子。」
「沒事。」听了李家媳婦的解釋,李碩的臉色依舊不見緩和,卻是開口應了話。
「那就好。我能進去看看嫂子嗎?得福馬上就過來了。這事到底該怎麼處理,大哥只管跟他說就行。」不得不說,李家媳婦很會做人,說話也極為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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