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真的?」一十五六歲的少年激動的從軟塌上跳起,寬松舒適的中衣在掙扎下敞開些許。少年瞪大眼楮死死地盯著手中的物件,臉上的不可置信讓方君銘不由想起輕靈來,在花園里自己敲她的頭時她也是這一副表情。
方君銘百無聊賴地擠上軟榻,舒適地眯起眼嘆了口氣,心想著︰辜家人真是會享受,連軟榻也比其他家的舒服!他都有些舍不得放下這般舒坦的生活了。
當今的同治皇帝頒布了法令,欲召集十到十六歲的幼童一百二十名,遠赴西洋,出國學習西方先進法器,此法如國策。對于滿懷抱負的華夏兒女而言,使國富強,使之經久不衰,這消息怎麼不令人振奮?這樣的機會換做以前,那無非是天方夜譚。
「自然是真的,皇榜上寫得清楚,我們年歲相當,問題是……」半倚起身子,輕佻地勾起少年縴細的下巴,「少卿桑,辜家就你一個男丁,怎麼會輕易放任你做這等事。這一去可是數年,上有廟堂之高,下有江湖之遠。愛妃要慎重考慮才好!」一番話,將肉麻發揮得淋灕盡致。眼楮卻看著少年手中的皇榜蹙起眉頭,他的父母又何嘗會輕易同意他出國?然而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因為他在他們眼里一無是處。
辜少卿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用眼神示意方君銘把腿伸直,這才舒舒服服的躺下去,將頭靠在方君銘大腿上。「話雖如此,可我又不是去送死,父母親通情達理,加以勸說,總有七八成的把握,何況有輕靈這個鬼精靈在。」父母親雖然封建守舊,但是極疼愛兒女,否則輕靈現在也不會像是活潑跳月兌的性子,而是與其他閨秀一般,規規矩矩在閨房里學習女規女紅了。
說到輕靈,方君銘心情不禁歡快起來,「剛才我倒是在後院踫見她了,不知道又使了什麼壞捉弄別人,身邊的下人都一副快哭的樣子。」
「母親讓下人們捉了她去裹足,這可是個苦差,一提到這事,輕靈準是攪得興師動眾的,府里的下人哪個不是怕了她的?還記得她第一次纏足,大概三歲,痛得把劉婆的手差點咬下一塊肉來,不哭出聲,淚珠子也不嫌浪費,一顆顆往下掉。輕靈如此,更何況世間那麼多女子呢。」辜少卿眯著眼,一副懶貓模樣。和辜輕靈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辜少卿與辜輕靈容貌上有七分相似,大多是隨了辜老爺的長相,面部輪廓絕美無暇,不同之處在于,辜少卿多了陽剛之氣,長了一雙迷人的丹鳳眼,向上斜的眼角有些冷酷,漆黑的眼瞳深沉的像要把人都吸進去一般。而辜輕靈卻多了柔美,長了瀲艷的桃花眼,像一汪蓄滿柔情的清泉,一個不經意就會溺斃其中。盡管有時明明是一個瞪眼,卻溫柔如眉目傳情一般。
自小他們就一起相處,甚至無異于親生兄妹,可他現在越來越不能將她當作妹妹看待了,與她一起嬉鬧時,漸漸感到些異樣的情愫,但自己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把握這樣的感情。
辜少卿翻了個身,將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方君銘嚇了一跳,方才他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能听進去,看著這張臉,竟覺得心跳加速,再不敢直視。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只好扯了些話題,「京城女子多是裹腳的,但文明開化後,倒不是非要如此。婦女不纏足的風氣在唐朝時期開通多了,女子不纏足也是可以的,若是引了新風氣進來,在都城稍作宣傳,約略著算計,皇城一處,總有三、四百家。有這三、四百家文明種子,漸漸發生。不愁將來不都改過來,也許以後女子們就少受些束縛。」
情緒激昂的辜少卿並未留意他的反應,听著他的一番話,恍然間如雷灌頂,腦子里的所有思緒都找到一個出口,激動地從軟榻上跳起,就要行動,還不忘邪惡地調笑道︰「我這去叫來輕靈,讓她跟母親求個情,興許就能跟你私奔去遠方了。到時候盡可以過著相親相愛的好日子。」
「說服她可要畫上好大一番功夫。」
「確實不是件易事。」辜少卿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誰要私奔吶?兩個男子竟說出這等敗壞風俗的話,羞與不羞?」未見其人,先問其聲。詭異的聲音把正在說話的兩人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