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宏以為他听錯了,閆旭說她是絕不會嫁給他的,況且他能感受到她對他的感情。有對父兄的尊重,有對陌生人的疏離,也有無法言明的害怕。他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想好了如何與皇太後說辭。可她出乎意料地沒有拒絕,所以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輕靈窘迫地看向地下,小聲說道︰「我現在有些混亂,你先等我想清楚好麼?」
氣氛在此之後凝固起來,兩人都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胡亂吃了幾口,輕靈放下碗筷去躺下了。
睜眼看著床幔,陷入自己的沉思。她應該答應他的,即便是為了找出真凶,她也不該猶豫。她是怎麼了,腦中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我為君痴君不知,朱弦曲冷奏相思。天涯望斷無從寄,欲訴難言空賦詩。」瀟灑地收筆,輕靈看著躍于紙上的詩句,有些苦惱。怎麼無意間又寫了這樣的詩句?難不成古人們大多實在失意時才有創作,導致隨意一首,都暗藏傷悲。
輕靈無奈的搖搖頭,而後等墨跡風干後,輕靈又小心翼翼折好,放進一個紅木箱里。此時紅木箱里有一疊疊好的紙張,輕靈看了一眼,就將箱子合上了。也不知何時就積攢了這麼多,原本只是因為心情煩悶才來寫字,誰想每次寫的字都是關于一個話題,舍不得丟掉,便找了一個箱子存放起來。
「小姐,要用膳了麼?」小富貴在門外恭敬地問道。
輕靈看著門口,隨意問道︰「王爺用了麼?」
「王爺政務繁忙,小富貴已將飯菜送進書房了。」
又是在書房用膳?自那夜她說要考慮一段時間,他就開始忙起來了,夜里也是宿在書房里。不知道是真的日理萬機,還是刻意躲避。
悠悠嘆了口氣,打發了小富貴︰「我不餓,你別忙活了。」
「可是,您不吃飯身子怎麼受得住?」小富貴勸道。好不容易準備了飯菜,她又不吃了?
「我不吃,你不用說了。」輕靈有些氣惱,心有千千結,她怎麼能有胃口?
門外的小富貴著急地撓著腦袋,想推門進去,又想起輕靈說過不許進去打擾。小富貴只能干著急,在門外徘徊,王爺說一定要讓輕靈小姐按時用膳,自己又整日在書房發呆,這兩人是怎麼了?
小富貴正踱步,想著怎麼辦,門就自里面打開。輕靈平靜得看著天空,不理會一旁的小富貴。
然小富貴以為她突然改變注意要用膳了,輕靈卻開口︰「你去和王爺說一聲,我要出府一會兒,晚上的時候會回來的。」
「小姐,您要出府做什麼?我這就去安排馬車。」小富貴觀察著輕靈的神色,誰知她依舊一眼都不看向自己。
「不用了,散散心而已,不必太麻煩。」說吧,輕靈緩緩走了出去。
書房里。
方君宏隨意躺在軟榻上,想著那日與皇太後對話的情景。
「听聞辜家有孤女,今一十四,才貌雙全,賢良淑德,哀家正想為皇帝納妃,方愛卿覺得她如何?」太後優雅地品茶,慢理私條問道。
方君宏一驚,萬萬想不到太後會有此意。皇上如今還是個女乃娃,讓輕靈進宮,不是守活寡麼!定了定神,方君宏恭身道︰「回稟太後,辜家卻有孤女輕靈,與微臣青梅竹馬。而且與臣早定了親,入宮之事只怕要讓太後失望了。」
「哦?」太後有些不可置信,眯著眼打量方君宏,試圖看出真假。興許是方君宏眼中太過平靜,太後竟什麼也看不出來。含笑道︰「即是如此,那就是我沒有這個福分了。愛卿撿了塊寶呢。」
「確實是微臣之大幸。」方君宏應道。心里在琢磨如何了解了這個話題,有些事越說破綻越多。
皇太後又小啄一口茶,才幽幽道︰「哀家正想著擇個吉日,將你們的婚事辦了吧。省得夜長夢多。」
方君宏驚得心一跳,如此倉促?他擅自想皇太後說了親事,輕靈知道了會怎樣?皇太後對輕靈為何如此關注?
方君宏對此事也有所疑惑,派人調查一番才知道。如今宮中開銷過大,這個漏洞也不知怎麼補上。恰巧听說辜家孤女手握辜家產業,于是萌生了與她結親的念頭。否則這樣非八旗子弟之人,她是不會多看一眼。
至于為何皇太後如此輕易放棄此事,定不只是因為自己,那她到底還在想些什麼?方君宏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