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貴依舊驚魂未定,被少爺一喊,更是驚得腿都軟了,要他說什麼?
輕靈展開絲巾,上面血紅的「宏」字頓時展現眼前。這次小富貴反倒不糊涂了,一下子就想到了王爺的名諱中也有這一個「宏」字。于是,小富貴立刻跪了下來,恭恭敬敬道︰「笑得不敢妄自稱呼王爺的名諱。」
再不用多說,方君銘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宏」字並不是父親,而是大哥。如此也說得通了,為何方才她是那樣的反應。
然而明白一件事實是並不能使他心中更好受一些,因為他意識到讓他更加無法釋懷的,殘忍的事實。
「少爺?」小富貴擔心的喊道。他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生了。
對于方君銘而言,其他什麼也比不上輕靈給他的震驚,小富貴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幾乎一句也听不清,模模糊糊的如過眼雲煙。怎的回到家中的他也沒有印象了,他如失了魂的傀儡,隨著輕靈和小富貴一起回了王府,在輕靈輕車熟路往大哥的院落去的時候,他感到這個家中此時已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少爺,您應該累了吧,院子已經整理好了,要回去休息麼?」
方君銘沒有回答,但是已經麻木不已了,面無表情往自己的銘軒去。
仕別五年,這里的變化謂是日新月異。這里的一磚一瓦,都陌生的讓他有種想逃離的沖動。離去多年,異國他鄉不是心之所依,心中故鄉已不是往日模樣。
方君銘雙眉一擰,沉聲道︰「為何還將這里弄得一個樣,這里什麼都變了呢?」
他說的這里指的是王府,父親母親已回到老家頤養天年,這里只有大哥,和•••••••她!
小富貴跪了下來,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小富貴一直在等少爺回來……」說著竟哭了起來,仿佛被遺棄的孩子終于找到了依靠。方君銘唇角艱難地往上揚,苦笑道︰「小富貴,本少爺……這還是本少爺的家麼?」
小富貴因他最後的那句話,心頭緊了緊,他目光征征地看著面無表情站在眼前的少爺,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像迷途的孩子一樣無措,小富貴只覺得心微微一疼,清了清喉嚨,道︰「怎麼不是,王府就是少爺的家。以前少爺總希望搬去一個老王爺老夫人管不到的地方,眼下不就是這麼樣的生活了麼?若是少爺為輕靈小姐的事情傷懷,也不願在這里待了,一定也將小富貴一並帶走,小富貴永遠都會伴在您身邊,不離不棄。」
追求多年的自由,換來了這沒有盡頭的守候,老天啊老天,你就這麼吝嗇不肯善待我一點麼?小富貴,你知道你的忠心恰恰是對我最大的嘲笑!
昔日母親的冷漠浮現眼前,他仿佛看到小小的自己抱著身子,在角落里獨自顫抖。「若是你能成大器,為娘的為你傾盡所有都無怨無悔,是偏偏你不成器,擅自遠去西洋,換得怎麼樣的後果,都是咎由自取的!」
是他咎由自取了,家也不是家了。心愛的人也不是那個人了。
物是人非!
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落寞,跑到馬廄隨意選了一匹馬,跨上馬疾馳而去,到一處空曠之地停了下來。心中奔騰的疼痛依舊找不到出口。他該怎麼辦?
忽的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熟悉的旋律讓眼淚一下全出來作祟,心中疼痛更甚。驕傲的他何時這般狼狽過?又是《醉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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