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醒來,睜開雙眼,群山便在眼中放大,風也迎面吹來,一個背影就印在了眼中,那人並不曾回頭,而他那溫和如玉的聲音卻就在耳畔響了起來——
「你醒了?」說是在詢問,卻听不出一絲詢問的語氣,說完那人仍自顧說道,「這是妖界的風,每百年刮一次,一刮就是五百年,現在風快停了,我們馬上就進入妖界了。」
聲音很清脆,卻听辨不出個男女,他困惑的撓頭。
「你是誰,我又是誰?」
那人始終不曾回頭,只是搖頭嘆息著說道︰「我是新任妖王蠻天,而你,現在,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麼了!」
「現在說不清楚,那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麼?」
「知道。」
「那是什麼?」
「石猴」
「石猴?」
「嗯,石猴!」蠻天再次重復。
「那我有名字麼?」
「有」
「什麼?」
「不能說。」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能說。」
「那我就不問了。」
石猴說完看到了身下坐著的飛獸,又忍不住問道︰「這頭飛獸好生奇怪,它是什麼東西,可有名字?」
蠻天︰「……」
妖界的風一直再刮,蠻天沒有告訴石猴非妖族之人想要越過妖風千難萬難,而一旦跌落進妖風之中,就會被刮到混沌虛空中去,要是不能及時出來,就會被混沌同化,慢慢失去意志,最終化歸虛無。
這是妖族最後的一些手段了,若非如此,當年戰敗之時妖族就當滅了,雖然在隱藏的妖族大能拼命挽救之下,現在的妖族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不過這也是好的,至少天地間還有生靈敢于反抗,只要這桿大旗不倒,最終就會有無數人聚集而來,只要壓迫還在,反抗就還要繼續下去。
飛獸越過山澗,順著河道而下,河水拍擊在石頭上,濺起的水花甚至能飛到石猴的臉頰上,石猴升出舌頭tian了tian,甜甜的,不過咽下肚的卻不似水滴,反而像是石頭,重量萬鈞,好像能絞斷腸子一樣。
蠻天頭也不回說到︰「這是弱水,弱水三千,飛羽不過,什麼東西也在它上方經過也會沉下去,而那水嘛,也是天地間之沉之物。」
石猴心里大罵︰早點說我還能受這苦嗎?不過肚子疼痛得早就沒有了力氣罵人了。
就在石猴忍受疼痛之時,一只手伸到了眼前,石猴抬起頭,第一次看清了這個叫蠻天的,當時石猴都忘記了疼痛,滿腦子都是一句話。
我擦,怎麼會有這麼丑的人?
「這是餮粉,能粘附吸食弱水。」
被蠻天驚醒,石猴又疼痛了起來,也不管那麼許多,一口就將蠻天手中的餮粉吞下,也不管餮粉下面還墊著蠻天的手。
……
當蠻天把手從石猴嘴中拽出來的石猴,石猴的肚子已經不疼了,餮粉一下肚的時候疼痛感就消失了,不過為了報復蠻天,石猴故意咬了好久。
蠻天厭惡的看了看滿是口水的手最後在石猴頭上擦了擦,又滿不在意的坐了回去,石猴卻一直盯著蠻天的背影,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蠻天的手上連個牙印也沒有。
飛獸速度極快,三千里弱水一會就飛到了盡頭,弱水河的盡頭從懸崖上落下,像突然截斷的綢子,落下了下方無盡的深淵。
飛獸隨著瀑布墜落而下,石猴死死的抓住飛獸的流羽,一身毛發隨風舞動,蠻天仍一動不動的端坐在飛獸前端,好似飛獸仍然在平穩飛行,風一點也不能吹動他絲毫,連他的袍子也吹不起來。
「你教教我吧,這怎麼做到的,太帥了,你教會了我我的發型就不會被吹……」石猴大聲說。
可惜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飛獸就到了它的目的地,一頭扎進了深深的潭水中,水流就嗆進石猴來不及閉上的嘴里。
「咳咳~」石猴一個勁的咳嗽,咳出不少水來,等到好過了一點才說道,「下次能不能先說一聲才來?」
「不能。」蠻天留下兩個字,也不管地上的石猴,獨自向前走去。
石猴這時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一座山谷之中,四周靈氣充沛,景色迷人,不知名的樹枝上還時不時的跳過一只小松鼠。
石猴發現飛獸已經消失不見了,剛想習慣性的發問,卻又發覺蠻天已經走出老遠了,要是不起來就追不上了,于是馬上從地上跳起來,一邊追一邊喊︰「你等等我啊,我還在這兒呢!」
……
靈氣孕育的山峰之巔,一個個法陣布滿四周,一個男子輕輕撫模著崖壁,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
「真君,娘娘有旨,讓真君前往瑤池赴宴。」一小神上前說道。
男子被打斷懷念,淡淡的應了一聲,那小神一個轉身回去復命去了,男子周圍這才出現六個山神一般的人來。
「真君萬萬不能前去啊,西游以過,娘娘這是要過河拆橋啊!」
男子優雅的笑笑︰「這你們不必擔心,上次我給了他們方便,只要我沒給他們借口,他們覺得我還能控制,他們都不會對我動手,你們好好等著,我去去再來。」
說完一個騰雲便上了天,直奔著瑤池去了。
六個男子相互看了看,沒有什麼好的主意,又只好消失在了這里。
……
「哪吒,叫你爹交出兵權,否則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你娘是怎麼在你面前死的,只要你爹不再插手陳塘事務,我可以放了你娘。」
「爹,你快答應他啊,我一定要讓娘回來。」
李靖緊咬著牙一言不發,他遲疑著,舉起的手幾次放下又幾次抬起,卻沒能輕易做出決定。
「嗤~」
「真沒意思。」
就在他還沒做出決定的時候,空中那把劍卻已經刺進了婦人胸膛,婦人嘴角流血,淒慘的笑笑,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便斷了氣。
「不~」哪吒肝膽具裂,卻是從夢中醒來。
「你又夢見你娘了?」李靖看著桌上的玲瓏寶塔。
「嗯,還是那個夢,大哥二哥他們還好吧?」
「放心,我們在這兒他們死不下去,無非就是受點折磨。」
哪吒看著纏在身上的混天綾,看向窗外默默無語。
窗外仍是千萬年未曾變換過的景色,連雲朵似乎都還是那幾朵,不過突然間雲朵不知為何飄向了他處。
貌似起風了。
哪吒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