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明媚的早晨,太陽剛升起不多時,陽光照在臉上還有種懶洋洋的感覺,蕭然穿著連體睡衣,頭也被塞進鼴鼠腦袋弄的帽子里。蕭然喜歡開著窗簾的一絲縫隙睡覺,這樣他就能被不被阻礙的光線給叫醒。
有一段時間他很討厭被叫醒,那是爸媽都在的時候吧,那種感覺很煩,總是被人打擾做到一半的美夢,就像美食在眼前卻只看不能吃的感覺,這總會讓他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煩躁的狀態。現在他卻很懷念那種感覺。
眯著眼走到光線的勢力範圍,把整個身體都沐浴在陽光的洗禮之下,很舒服,有種被媽媽擁抱的感覺。有多久究竟有多久沒被媽媽抱過了呢,好懷念那種發自內心的緊緊包裹的溫暖。
蕭然低下頭擁抱著自己,緊緊地抱著,抱著抱著,眼淚就應該流了下來。但蕭然不是這樣,他沒有眼淚,很早就沒有了。你是男孩,哭是最沒用的表現。爸爸對他很嚴酷,但每次打他,如果他哭的話,將會受到更為嚴厲的懲罰。
很小的時候,他還不懂得不讓他哭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心里委屈需要發泄出來,但到後來逐漸沒有了委屈這種感情,他需要的只是堅強,再堅強,與軟弱有關的一切都不是他應該踫的。自我悲傷只能持續一秒鐘,蕭然這樣要求自己。既然外表被塞進開朗里,那麼內心也應該開心起來。
新的一天,又是新的一天,他都不知道獨自過了多少個新的一天。可能意識到千時比他辛苦,不,男子漢是不與弱小的人比較的,要是他讓他看到他弱小的一面,那麼他們的友誼也到頭了,還好,千時那家伙看起來抗受力要比他強。
一進教室就看到小小閃著淚花的臉,小小很蠻橫的,看到她那麼脆弱的一面,很不容易。他想要在心里笑一笑,可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就是笑不出來,好像有什麼悲傷的事,要急著涌進他的心里。
「蕭然,怎麼辦」。
原來是千時被學校除名,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從千時一家從他所住的大樓搬走他就意料到這種結果。但他還是要裝作很驚訝,很憤怒,很莫名其妙,每天這種跳梁小丑一樣的動作表情他已經駕輕就熟,做起來嫻熟無比,還絲毫沒有負罪感。會膩麼,這種討厭做作的事情,當然會,那麼蕭然是如何讓自己不會膩的呢?很簡單,他只是一只寄生蟲,如果自己卑微到能被別人隨意捏死的地步的話,做什麼來保護自己最容易就不是自己能挑剔的。
有的時候他也想真心對小小好,但每當想起小小他爸的臉,他就覺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所以,他有意識的接近又遠離,只為了生存。
小小急切的述說著什麼,但蕭然衣服認真听講,實際神游天外的樣子,湊巧讓小小覺得他也同她一樣悲傷過度,受到的打擊太大直至無法相信。反而很快就不哭而開始安慰他。
這實在是令人好笑的事,但蕭然確實笑不出來。對于他來說,千時的冷酷似乎能拯救他,因為那是他的映照,那是他無法做到的另一個自己,他瘋狂的崇拜他,因為能在那個嚴格家庭要求下的千時身上看到他曾經的影子。他曾經的不屑的家庭生活如今卻如此向往。而千時卻不見了,這讓他無法接受。
但這也能預料得到,自從得知千時看了小小變成美人魚的經過,沒听到千時已死的消息,蕭然反而更驚訝。
怎麼,小小的老爸,小一凡那個男人,那個無情的男人竟然會放過千時一家,難道他斗不過博客.千時?那可就太好笑了。
不經意間流露的笑意被小小覺察到了,小小停下喋喋不休的說話聲,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放心,他肯定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是沒辦法回來」。
看著話題轉換的,即能瞞過小小,又表示了他的關心,他都要開始在心里佩服自己了。對了,往日的感覺回來了,他是個活潑開朗而又關心別人的人,這才是他,至于那個真正的他,可不會容許在他實力不足的時候跳出來,那只會加快別人捏死他的進度。
放學後,蕭然陪著小小去各個地方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千時的身影,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就趁著天沒黑送她回家。去到小小家,果然,小一凡在客廳里候著。小小的媽媽接待的他,他沒有與小一凡正面對視,不然他那些小心思肯定要被戳穿。他在心里鄙視小一凡,既然連博客.千時都抓不到,讓人家給跑了,果然不是個可靠的人,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他設計的實驗會把自己下屬弄死的事。可惜了他父母,跟了這麼一個廢物。把博客.千時放走,不知道再見會不會是在戰場上,那會不會要了小一凡的命呢,他好期待。
還好他那惡毒的心思掩藏在純真的笑容里面,小小的媽媽不會在意,偶爾瞥他一眼的小一凡沒有覺察到。為了不在面對他的時候讓他發現蕭然的不滿情緒,蕭然可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雖然如此他也不敢長時間面對小一凡,那個人太陰險,稍不注意就會被算計了去,小小的他可不是對手,可惜的是蕭然盡然沒有機會和千時一起逃走,可惜可惜。
找了個借口婉拒小小媽媽的盛情相邀,為了不被看出破綻,他可的在小小媽媽把飯菜端上桌時趕緊走。
「留下,一起吃個飯」
看來是來不及了,那個男人發話,就沒有他反駁的余地,從另一方面來講,也好,他喜歡和別人一起吃飯,那個沒有人氣的家,他一個人的家,說實話,在夜幕降臨之前,他還真不想回去。跟他戀不戀家沒有關系,家里都沒有人了,還戀什麼。
默默的扒著飯,有的時候還要打起精神來應對各種問題,其實,對于一個不想要表達的人,多人一起吃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蕭然把這件可怕的事演繹的那麼好,他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這種氛圍中,看起來,似乎還有種享受的義務在里面。也許是他不憎恨他們的緣故,也許是時間沖淡了他對他們的憎恨,也許他想享受生活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蕭然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寂寞,很寂寞吧,全世界都靜了下來,四周除了他的腳步聲,沒有額外的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