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涼棚,看了看由腳下延伸到遠方的路,沒有發現危險,催促兵馬快速行軍。李棟才告訴杜伏威道︰「你起步于章丘,但章丘卻不是你輝煌鼎盛之地。」
杜伏威奇道︰「請將軍指點一二,在下出路在何方?」
坐在馬背身體顛兒顛兒的晃著,李棟伸手遙指東南方向︰「出路就在這里。你將會遇到兩個重要的人。」說到這里,李棟打住不再往下說,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那兩人的名字告訴他。思考了一會兒,李棟決定提醒他一下。絕不能輕易泄露穿越的身份。
杜伏威眼巴巴正等著听下文呢,李棟打住不說了,干著急卻不敢直問。好像他杜伏威就跟窩囊廢似的,會怕了那兩個人。帶著兵馬只要進入長城嶺,那就虎入山林龍入大海,怎麼著也是他說了算。由不得別人在他的一畝三分地兒上撒野。
杜伏威沒有繼續追問,李棟的本意不往下說了,但考慮彼此相互依存,交往這長時間有一定兄弟情誼,特別自己眼下要借助他的兵馬,便說︰「那二人也姓李,日後遇到了千萬提防。」
杜伏威听了半信半疑,看看李棟臉色很嚴肅,不像和自己說笑,問道︰「這二李有多大的能耐?會讓我敗到哪種程度?」
李棟沉吟了一會兒,沒有把實際情況告訴他。據真正的史實而知,這二人對杜伏威的打擊相當嚴重。自己既然穿越隋末,絕不能坐視杜伏威被利用蠶食而不顧,關鍵時刻要拉他一把。說不定自己也有落到暗害杜伏威那人手里的可能,亂世之中抱團取暖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你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或凶險萬分的人,你可以去章丘或是洛陽附近找我。千萬不可以自行決定去路,要不然不知不覺跳入他人布好的圈套里,我想救你也鞭長莫及了。」李棟也只能把情況告訴他到這種程度了。
李棟一說,杜伏威越加迷惑了。洛陽?那是大隋的東都,距章丘何止千里,他怎麼會到那里去?他往西去,卻要我往東南去,這又是什麼道理?
「這個……在下頭腦十分愚鈍,將軍所說高深莫測,半分也領會不了,還請將軍不吝賜教,怎麼知道即將發生的這一切?」杜伏威私下推測,也許李棟有不肯輕易示人的能力,比如懂些奇門玄術之類的。
李棟早就盤算到了這一層,說到最後杜伏威一定不會完全相信,會反問自己從哪里知道的。便笑道︰「夜觀天象,有星閃耀于西北方向。但中原也起了一顆更為光亮的星象,所以我要去洛陽一段時間,去尋找此人。」
古人大多數相信命運和星相之術,李棟不得不從這方向進行解釋。不然怎麼隱瞞自己穿越的身份,還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既然星出于西北和中原,將軍親自去找他們,為何不讓我等一塊去?卻把我指向更遠的東南方向?」杜伏威的腦子的確聰明,須臾間把幾個不相關的問題聯系起來,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問題。
李棟哈哈一笑,杜伏威猜不透為什麼發笑,只得跟著笑起來,只是笑得不那麼流暢,多少有些尷尬和不解。無緣無故的他們哈哈大笑,引得一些府兵扭頭側目觀望。
正大笑不止,李棟快速剎住笑容,換了嚴肅得令人害怕的一幅表情道︰「你還懷疑我對你有暗害之心,故意支開你,不讓你有更大的發展不成?」
杜伏威跟著正笑呢,李棟忽然止住了笑,他也不敢再笑,回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敢。心里只是好奇而已。」
李棟朝杜伏威支支下巴,意思是讓他看看旁邊,有一個小府兵歪著腦袋偷听他們談話。
杜伏威看了看,身邊果然有名府兵側著耳朵,听得正加熱切。杜伏威不予理會,寬慰李棟說道︰「讓他听吧。只要他的腦筋夠用,使勁听!我作為當事人還听得迷三道四一頭霧水,他半路湊過來能听懂得個啥?」
李棟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嘆了一口氣道︰「你有這麼聰明的腦袋為啥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要你奔向東南是要你遠離是非,不趕這趟渾水。為我保存一方實力,將來時機成熟,我一定約你共舉大業。」
杜伏威仔細想想,如果李棟要害自己,根本不用把自己從隱秘的大牢內救出來。也不用費這麼大的周折指點自己遠遁東南了。心間一時豪氣頓生,對李棟抱拳道︰「將軍提攜,在下沒齒難忘,將來一定緊緊跟隨將軍左右,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言重了,言重了!呵呵。不是肝腦涂地,而是紅貼鋪地,喜迎貴客!」李棟見他終于不再懷疑,心里一陣舒暢,暗道不容易。
其實從根本上講,李棟也不是沒存私心。三大農民勢力聯合與大隋抗爭,而不是相互攻打扯後腿,天下會不會歸于李唐之手還在兩可之間。但是,如果杜伏威提前奔向瓦崗,憑李密的雄才大略,說不定就此飛黃騰達起來。
李棟便給杜伏威下一個套︰二李之說。當然「二李」確有其人其事,這二李卻不是指李密。所以李棟暗中阻止杜伏威與瓦崗聯手的可能性。
李棟更深層的布局是要杜伏威佔據江都附近,好在楊廣被部將殺死前後,控制那片富饒的地方。打仗打的就是錢糧,誰的底子厚,誰的裝備精良,誰便有更大的勝算。因此上說,江都必需派一個得力的人牢牢掌握。
約有一頓飯的功夫,李棟等人的府兵從西門繞到東門附近,離城門約有五六里的地方安下營寨,派一名斥候回西門給張須陀報信。文字首發。
李棟杜伏威等將領帶領一眾府兵,親自動手搭帳篷。還在賬篷之間挖一些縱橫相連的小水渠,方便夜間排水。又在營賬前設立斥候警哨,把一切安排停當以後,李棟才坐進自己的大賬。
杜伏威、輔公、張君可等人魚貫而入。
李棟饒有興趣地問︰「眾人身上可帶有棋子,我們趁機耍上一耍。」
張君可等人出身于草莽,平時最喜歡這種棋藝,以前打劫時從富人身上搜出一幅玉石制成的棋子,連忙獻給李棟。
李棟拿到手上一看,與以前玩的大不一樣。摩挲半天才明白大致意思,原來這些棋子到了晚唐時期才和現在流行的大致相同,現在的象棋與國際象棋倒是有幾分類似。也就懂得大致的玩法了。
杜伏威卻不大明白,大戰在即,章丘城內的大軍隨時隨地都會殺出來,在這節骨眼上怎麼想了這種喪志的玩藝?莫非他有更深層的用意?
輔公卻在想,難道他在用這種辦法穩定軍心?好讓別人看不出他內心十分緊張?
張君可在一邊則有些躍躍欲試,指揮大軍作戰我不如你,在棋藝上你倒不定能勝得了我,便有與李棟一決高下之心。
李棟也樂得有人圍堆捧場,不慌不忙道︰「你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