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南蠻妖山
「這幫人真是跟屁蟲,追的好緊!」
「他們是鐵了心要我們的命,只怕我們現在已經是眾矢之的,人見人追的惡人妖魔了。」
令狐燁嘆了口氣,一邊全力駕馭飛劍,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凌羅。
這當口,就連腦子最不好使的祁少峰也回過味來,將來龍去脈都在腦海中整合清楚了,不由憂心忡忡道︰「那接下來我們豈不是要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麼?」
「這是不可避免的,我們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眼下當務之急是先將後面這些尾巴盡快的甩掉,老讓他們在身後拖著,這劍光不知要引來多少修士。」
原本憑借令狐燁的修為想要甩掉身後這些人可謂輕而易舉,然而此時銀霄劍上加上他卻一共有四人,且不說真元損耗比往常徒然增加了三倍,就連速度也驟減,若不是他真元極強,只怕早已被這些人追到,繞是現在還趕在前頭,身後最近的人離他們也不過只有隔了區區兩百余丈。
現如今在這南荒荒原,入眼所及,盡是一望無盡的荒地,縱有風沙滾滾,視線也依然相對而言比較開闊,根本沒有適合隱藏的地點。感受著真元急劇的損耗,令狐燁心下越發的焦急起來。
身後飛劍的尖嘯聲已經猶如盤旋在雙耳,傅邟轉身掃了一眼,就見為首的那陰陽教弟子又猛的增速,拉近了五十余丈距離,縱然狂風吹得雙眼迷蒙,也已經能夠看清對方的面目。
傅邟捏了捏拳頭,沉吟片刻,忽閃過一絲決然,對眾人道︰「你們先走,由我斷後,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不行!」
不等他說完,令狐燁便斷然拒絕了傅邟的提議,他雙指閉攏,朝前指去,銀霄劍突飛二十余丈,又將距離拉開了一些。他額頭微微滲出了一些汗水,卻又被狂風刮落,但他的臉上卻充滿了絕對的堅定,只听他沉聲道︰「若是你如今達到了分神境,我會毫不猶豫的接受你的提議,但憑你現在的修為月兌離了我們就唯有死路一條,我令狐燁不會讓我的朋友平平白白的死去!與其現在要生要死,倒不如想個像樣可行的辦法來!」
令狐燁的語氣說的極為的重,就像是長者訓斥自己失望的弟子一樣,然而傅邟心里卻沒有產生一絲怨恨,他不是庸人,自然听的出其中包含的真情實意。他心底有恨,恨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少年的心中忽然在這一刻生出了從未有過對強大力量的渴望。令狐燁的話像一柄柄尖錐刺在他的心頭,帶著復雜的感情,傅邟的眼眶微微泛紅。
又這般急速御劍了半響,令狐燁已經有些感覺到真氣不濟,但就在此時,他看到了遠處出現了連綿的群山,那山不似輕靈秀麗的蔥蘢翠綠,反而大片大片的山脈通體烏黑,山體寸草不生,光禿禿一片,一股森然恐怖的氣息在群山間散發而出,就連那片籠罩在上的天空也是晦暗黑沉,一團團巨型的烏雲翻卷似浪,與頭頂的這片蔚藍天空形成鮮明的對比,恍如那無數的冤魂厲鬼在其中無聲的嘶吼。
眾人都能感覺到那遠山中透出的詭異恐怖的氣息,然而那如黑龍蟄伏的群山此時無疑成了令狐燁眼中的救命稻草。看那山脈佔地極廣,又高聳入雲,貫徹東西不知幾許距離,若進入山中,必定能憑借那錯綜復雜的地形擺月兌後面眾人的追擊。當下令狐燁咬了咬牙,強撐著將一股股真元毫不吝惜的破體而出,萬千毛孔中沖噴出的一股股元氣驀然化為一個透明的光罩,將四人連同腳下的銀霄劍全部包裹在里面,拖著長長的劍光尾焰,似如閃電一般急速沖了出去。
方甫進入那層層烏雲覆蓋的範圍之內,令狐燁體內的真氣忽然的一滯,一股猶如寒潭冰窖的刺骨寒意倏然涌入體內,他那強撐開的護體氣罩瞬間消失,竟似連一點真元都不能動用,直直的如斷翼的飛鳥朝下方墜落!
「這地方怎麼有這麼強大的妖氣!?」雖然那股氣機十分的詭譎,但是令狐燁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這股氣息和修正培身上的氣機十分的相似,反應過來的他立刻知道了這是一股充斥天地的妖氣。只是沒有料到這妖氣竟是這般的強大,恍如與之前的天地完全隔絕的世界,竟將他體內的真元全部壓制了下去。
「大家小心尖石!勁量收攏全身!」只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句話,令狐燁就覺得後背傳來一股劇痛,隨即是肩上、肚月復、雙腿……全身上下都是刻骨的疼痛,順著陡峭的山體一路滾落,五髒六腑似乎移了位,也不知道斷了多少骨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睜開眼,勁量的想要去搜尋凌羅他們怎麼樣了,後腦又重重的撞在一個堅硬之物上,眼前一黑,就此昏厥。
一路追擊令狐燁等人的陰陽教弟子眼看著他們從高空墜下,身形滾落消失在那黝黑色的山岩之間,卻都急急的御劍轉向,堪堪在相隔那山脈數百丈之地止住去勢,沒有再行追擊。
此時他們的臉色無一不慘白驚恐,一層層的冷汗就像下雨一樣從臉頰上滑落,驚懼的望著那看似無害的荒山,竟有種說不出的寒意。
「平師兄,我們這……這還追麼?」見眾人依然停駐在這片森怖的天空附近,終于有一個人忍不住心頭的那股懼意,顫顫巍巍的問著為首的一人。
那被他稱之為平師兄的陰陽教弟子也就是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人听到這句話,臉色一僵,似想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厲聲對那問話的人喝道︰「追個屁!這南蠻妖山也不知隱藏了多少危險,其中更有許多強大的妖類,況且還有那死亡沼澤,你想死你自己去追好了!」
那人渾身控制不住的一陣發抖,顫聲道︰「那我們怎麼回去交代?」
那褐色道衣的「平師兄」卻是露出了一絲森冷得意的笑容,「世人都稱南蠻妖山乃是生人沒入之地,進了這里面就只有死路一條!凡人還好,修道之人進入其中真元俱都要被那天空的終年不散的妖雲封閉,加上這是妖類聚集的聖地,豈會讓修道的人類存活?當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投。哼,他們既然進了這南蠻妖山,結果就只有死路一條,我們回去如實稟告,听後封賞即可。」似乎是畏懼天空那隱有雷鳴傳來的黑雲,遠遠的朝後移開了老大一段距離。
被那撲面而來的妖氣所侵,眾人渾身說不出的難受,雖沒到封閉真元那種程度,但依舊感覺真元在體內流動有幾分遲滯。在這妖鬼之地,呆的久了難免生出什麼意外,又遠遠打量了令狐燁等人滾落的那側懸崖一眼,眾人就此紛紛御劍返回。
……
黑黝黝如鐵石的山路上,有一男一女正相伴隨行。他們都騎乘在一只似鹿非鹿的獨角獸上,男子身形高大,隨意的披了一件豹皮大衣,**著古銅色的強健肌肉,手持一柄黑鐵長弓,背上斜挎著一個青色的箭囊,那箭囊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毛所制,在陽光照耀下泛著淡淡的青光,表面還覆蓋了一層如魚的細密鱗片。他一雙眼楮時不時的四下觀望,保持著時刻的警惕神色,倒是與他並肩隨行的少女一直保持的著甜甜的微笑,歡快的吹著口哨,偶有逗弄一旁的少年,瞧見他那窘迫的樣子,又忍不住掩嘴嬌笑,就像一個快樂的精靈在山間隨意的郊游散心。
這一男一女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卻十分的隨意,和中原的人類頗為不同,尤其是那少年的眉宇之間一直散透出一種野獸的鋒芒,給人的感覺似如一只強健的獵豹。
兩人這般打扮,倒似是入山來打獵的,事實也是如此,當天空掠過一群生著雙翼的青蛇之時,那少年也與此時抽箭在手,彎弓遙遙對準,驀然手指一松,那暗褐色的利箭頓時恍如一條黑影,與空氣摩擦發出「咻」的短促而又刺鳴的聲音,準確的射入了當頭那條最大的紅頭青蛇的七寸。
「呀,好厲害,今天又能吃到美味的蛇羹了呢。」
少女歡聲雀躍,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而听到少女的稱贊,那一直不苟言笑給人以肅穆不好說話的少年卻紅著臉模了模後腦,竟似有些像女子羞赧一般。
「好像是落在那邊了呢,我去把它拿回來。」少女歡呼一聲,潔白的雙腿在那獨角獸肚月復上輕輕一夾,那奇獸仰頸發出一聲清亮的叫聲,四蹄飛奔,在這凹凸不平的山路上竟似如履平地一樣沖了出去。
「怡雪,你等等我,這里可有好多妖獸呢!」
「沒事啦,有爺爺的給我的護身清符,這些小家伙可不會傷害我呢。」那少女口中卻把極為危險的妖獸直呼為小動物,對少年的好心提醒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雙手抱住那異獸脖頸,越過一塊體積頗大的山岩,身影就此隱沒。
「啊!」
那少年正哭笑不得,吶吶搖頭,不緊不慢的跟在少女身後,忽听的一聲恐懼的尖叫,听聲音分明是出自少女之後,臉色大變,右手更是飛快的從箭囊中抽出一只利劍搭在弓弦上,馭獸疾馳,以最快的速度越過了那塊少女此前所在的山岩。
山岩後,少女好好的坐在那麋鹿一般的獨角獸上,少年只道她又是拿自己尋開心,頗有些氣惱道︰「你怎生又耍我來著?」話雖如此說,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氣怒,倒竟似還有幾分高心。
卻見少女背對著他只是怔然的呆在原地,也不說話,心底正以為她又要耍什麼鬼主意,驀然眼楮瞥處,就見黑黝黝的山岩間一柄銀色的長劍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銀色的光亮在黝黑的山體間分外的醒目,不待細看,又瞧見那長劍附近不遠處,分別躺著四個人,或仰天朝上或伏地朝下,每個人的附近也散落著質地不凡的飛劍,他們裝束奇特,卻是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