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記按照楊楚生的提議,當真往公社那個小會議廳走,這已經讓幾個常委感覺不爽——余部長暗自在罵,小子你算老幾,他娘的這事非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跟楊楚生已經成為冤家的常委,都知道昨天他到公社開會,不答應羅書記截留征地款的事,今天就發生了這事,按照推測,一定跟這家伙有關系。就是跟他沒關系,也可以借機渲染,因為吧,這又是一個將這家伙趕出縣委大院的好機會。
「大家坐吧,別講究位置。」柳書記一走進小會議廳,回頭朝著干部們說。這些干部也包括幾個在現場勸說的大隊干部。
羅書記坐下去的**,讓人感覺有些沉重,額頭上的汗珠也是繼續在往外冒。他也看了楊楚生一下,也感覺今天這事,跟這家伙多少有些關系。
現場的大小干部們,除了楊楚生,沒有一個臉色會讓人看出輕松。
柳書記雖然穿著短袖衫,但還感覺到熱,也顧不了什麼風度了,將兩邊的短袖往上掀,雙手往桌子上一放就說︰「今天這事,是因為什麼引起的?」
「公社預留點征地款做為管理費,也是合理的嘛,這些人就是因為這事鬧的。」羅書記說著,又看了楊楚生一下。
清華叔突然站起來︰「他們是因為公社截留的太多,一下子就截留了百分之三十。」
「咯!」公安局長一听,不但喉嚨被氣嗆了一下,也感覺他的一雙眼球還稍稍往外突。暗自在想,親他媽的老娘,兩百多萬的百分之三十,這心比土匪還狠。
柳書記的雙眼皮也轉向羅書記︰「公社截留多少,事先有沒有跟有關部門報告?」
「報告正在打。」羅書記忽悠的口氣,那是清晰和流暢。
柳書記很不爽,幾乎要拍桌子了,只是她還沒出聲,余部長卻搶先︰「昨天你們各大隊干部不是開過會的嘛,今天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昨天的會議,我也有參加,我就不同意。群眾為什麼要到公社,很明顯,就是因為截留款,公社為什麼一定要截留?」楊楚生也開始接了。
「那今天的事,你是事先有預感的?」人大主任冷叟叟就是一句,然後還疊起腳,很悠閑地等著楊楚生回答。
「就是有預感,我昨天才反對,難道只為了錢,事先就沒有想到農民會有反應?」楊楚生說話時,兩眼也直視著人大主任。
這下好了,本來想開會研究怎樣解決問題,卻變成了楊楚生跟兩位常委在爭論。柳書記沒有開口,兩眼也直視著桌面,腦子里也在怪這家伙,這事他不作聲,她的計劃也就成了,這家伙的死性格,讓她一下子也有點亂。
楊楚生才不管你柳書記什麼計劃,常委們想針對他,那就來吧!以前不也舌戰過一次,幾次他都奉陪,不還有一個沒開口的嘛。
還沒有開口的常委副縣長,當然會開口的︰「不管什麼事,聚眾鬧事就不對,應該狠狠處理。農民們的頭腦簡單,要調查一下,他們背後是不是有人在唆使。」
「這什麼話,別動不動就扣帽子。」楊楚生也怒了,才不顧什麼常委,又說︰「別以為農民的頭腦簡單,就可以不顧他們的利益,他們聚眾並沒有鬧事,為什麼不想想,他們為什麼會聚眾,有關人員難道沒有責任?」
好家伙,人家是常委,楊楚生是什麼?這樣的口氣,讓常委副縣長也咬了一下牙。
楊楚生說完了,卻又重新坐下,人家要咬牙他不管,要咬舌頭也行。
余部長卻在暗自樂,楊楚生這家伙還是女敕了點,這樣子說下去,都將他自己套進去了還想扮牛氣。這部長大人還往羅書記瞧,暗自也在罵,他娘的這當事的家伙,為什麼不跟楊楚生吵啊。
「如果百分之三十太多,可以跟大隊反映,再商量嘛,群眾為什麼會這麼快就鬧,這跟無政府主義沒有兩樣。」羅書記終于說了。
楊楚生越听越氣,虧這姓羅的還是個男人,站起來又說︰「那我昨天反對,你為什麼不說商量,你這明顯是在推卸責任!」
「我不是推卸責任,今天這事,完全是有預謀的,是有人在背後策劃的!」羅書記說著也站起來,還雙手插腰。眾人的面前,他不但要推卸責任,也要面子。
「那截留征地款的事,不是事先預謀的嗎?理在農民一方,連我反對你都不理,他們不這樣,有人重視嗎?」楊楚生的聲音,可比剛才還響。
「哈哈!連你反對我都不理?你反對,我就要理啊。」羅書記也是年輕,跟楊楚生又是冤家,一激動起來,也失去了幾分理智。
「農民有理你不理,他們就只有鬧,為什麼群眾一鬧事就是他們不對,這事不對的,是你羅書記!」楊楚生血氣比對方還盛,一怒之下,啥也不顧了。
這場面,好像有兩人不顧一切,來個單挑的架勢。羅書記咬牙咬得「嘎嘎嘎」響。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很容易聯想到以前跟他的過節,一想起那就是血氣往上涌,抬手往楊楚生鼻子一指︰「好,今天柳書記也在,你說農民聚眾鬧事有理?」
這羅書記也是,忘記了對方是楊楚生了,他能讓人家指著他的鼻子,那就不是楊楚生了。抬手往鼻子下方的手指就拍,還大聲喊︰「你別無禮!」
這下子真的又有事,就听「 」一聲,這一拍正中羅書記的手指。
新仇舊恨一起上了,羅書記也年輕,血氣也挺旺的,身手也算是敏捷。右手一被拍,左手卻往楊楚生的肩膀推,還大聲喊︰「你動手打人!」
又亂了,柳書記也站起來,沖著兩人就喊︰「都坐下!」
柳書記喊是喊,但卻喊慢了,以楊楚生的身手,那容得羅書記的手踫到他的肩膀。抬手一接,一下就將對方的手抓住。
這樣子,這架不打也得打。羅書記的手掙扎幾下,但想掙月兌也不容易,一急之下,右手也上,沖著楊楚生就打。
「吧」!這一下正好打中楊楚生的胸口,那是他因為手里抓著羅書記的手,眼楮卻隨著柳書記的喊聲往她瞧,才讓羅書記給打著了。
打了,人家打了他胸口,楊楚生也沒有不還手之理,這哥們啥也不管,一放開對方的手,立馬一拳就往羅書記的下巴飛奔。
又是「吧」一聲,這一下正中羅書記曾經讓會相五行的人很看好的下巴。
拼命了,羅書記力氣也不小,下巴是疼但能忍,打不過楊楚生才不能忍。
「不能打架!」政協主席也急得站起來喊,然後急忙轉身往會議廳門邊撤,兩個年輕人向他這邊移動,他這把老骨頭,還等著為黨為人民貢獻出余熱,隨便也多領幾年退休工資。
還行,羅書記還能抵擋住並沒有用全力的楊楚生三招,這第四招他可能就慘了,這哥們不顧身上又吃拳頭,低頭彎腰還抬手,連腦袋和拳頭很勇敢就往楊楚生懷里撞。
楊楚生真要打,這姓羅的哥們,已經可以到地府跟閻羅王報告去了。見一個腦袋往他懷里撞,很簡單,伸出手往沖過來的脖子一抓,然後稍用力往下就按。
羅書記慘了,突然間感覺脖子上被一股力一壓,他可是不會功夫的,也沒講究什麼下盤穩和不穩,反正就感覺前面一空,整個身體重重地往地上趴。
「砰」!很沉悶的一個聲音響過,接著就是羅書記的哼哼聲。這家伙慘就慘在,因為公社沒錢,這會議廳的地面還是水泥的,這一趴,也讓他很筆直,看起來有幾分英俊的鼻子也往地面上磕。
不打了,楊楚生被趕進來的張英紅往外面拉,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羅書記,兩個地方在流血,一個是被揍一下的下巴,一處就是鼻子,那很好看的鼻尖也在冒紅,肯定有皮膚還貼在水泥地面上。
「哈哈哈……」外面的秋月嫂忍不住笑,看羅書記的慘樣,她都樂得忘記了錢被人家搶了。
張英紅拉著楊楚生,想瞪他卻怕別人看到,在這種場合打架,也只有這家伙才有那份勁頭和膽子。
這情況,柳書記傻得張開嘴巴,不知道要怎麼說。就是公安局長也在發愣,怎麼就會這樣呢?
誰都傻,只有外面的一些農民在偷笑,想不到今天這事,卻演化成兩個當官的大干一場。也好,有了楊楚生將羅書記揍在地上,這些社員解了點氣,現場的氣氛也是出人意料的得到緩和。
「楊楚生,你打人!」羅書記還嘴硬,邊說邊用手往火辣辣疼的鼻子按,再一瞧差點昏倒,手里的一圈紅色,顯示出他的鼻子受到重創。
這事要怎麼辦?柳書記也只能看著羅書記,心里不關心口氣也得做出關心,讓他先到鎮衛生站擦藥。
「怎麼可以這樣打人呢?」余部長又說話了,然後往楊楚生瞧,又急忙將臉轉向。看這家伙腦袋還是歪的,一付誰想打就盡管放馬過來的樣子,他也感覺有點怕。
這所謂群眾鬧事的事件,卻鬧出大笑話。柳書記拿起話筒再勸說幾句,群眾們還是陸續走了,這些農民邊走還邊笑,當然笑楊楚生揍了羅書記的壯舉。
柳書記成熟又豐滿的前面,重重地起伏幾下。群眾能退,她是舒了一口氣,眼楮卻又瞧向楊楚生,今天這事很麻煩,麻煩得她也想不出,後面要怎樣處理。